聽了這話,頓時眾人哄笑了起來,尤其是賈珍笑的最為快樂:“我道是什麼呢,不就是按著媚娘姑娘的規矩來嗎?這也容易,讓咱們一個個的上前,讓媚娘姑娘挑一個便是了。”
賈珍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玩兒法的,他願意配合一下。反正在他的眼裡,今天這個媚娘是必然要陪他的,如今這會兒不過是一些小小的調味舉動。
老鴇見賈珍他們答應下來了,便連忙應了一聲,安排他們去見媚娘了。
這些客人被全都帶到了一個包間裡麵,由媚娘隔著窗戶一個個地看,就和麵試一樣。
他們在這屋子裡麵坐了一會兒,隻聽到隔壁環佩叮咚,一股香氣隔著窗戶若有若無地飄了進來,叫人聞著都覺得沁人心脾。賈珍更是心裡麵癢得厲害,隻想著能夠一睹芳容。
隻聽窗戶“噶啷”一聲,開了一個小口,從那口子裡,露出了一雙妙目。隻聽窗戶那頭,一個嬌嫩如同鶯啼的聲音傳了過來:“見過各位爺,媚娘有禮了。”
那些花中老手自然連連道不必不必,此刻不管平日裡再怎麼放浪形骸,都表現的十分恭敬,仿佛是個正人君子一樣。
“既然來了天香樓,自然就是按著我的規矩來,”媚娘沒有廢話,直入主題,“還請各位一一上前,讓我仔細看看。”
那些人又是一陣忙亂,好不容易才確定了位置,一個個地往前走去。
媚娘隔著窗戶觀察著他們,並且偶爾會詢問一些問題。她也不說行,也不說不行,總之就是吊著胃口,叫那些浪蕩子們一個個抓耳撓腮的,偏偏又怕唐突了佳人,生怕叫她說出不願意見自己的話來,見不見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不能夠丟了麵子。
賈珍排在中間,眼看著前頭的人一個一個的都到旁邊去了,好不容易輪到了他,他趕緊理了理衣裳上前去,剛剛堆起了笑臉,卻看到窗戶對麵的笑眼突然便變了。
“你是寧國府的賈珍賈大爺?”媚娘冷笑了一聲,“怪道呢。”
賈珍蹙了下眉頭,他脾氣可不好,若不是為了美人,此刻已經爆發了:“……媚娘姑娘何出此言啊?”
“我聽說你們賈家的人,為了富貴可以出賣自己,為了地位可以不要父母。為了財帛可以更名換姓,為了榮華可以改弦更張,”媚娘冷笑道,“這般不忠不孝,你們賈家的人,我是必然不會接待的。”
賈珍頓時就急了,他跳腳道:“那是榮國府的事兒!關我們寧國府什麼事兒?”
“外頭誰不知道你們榮寧二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姓一個賈字,難不成還能寫出來兩個模樣嗎?”媚娘十分不給賈珍麵子,“榮府的人如此,難保寧府的人不是如此。賈大爺,還請你離開吧。”
一時間,賈珍隻覺得自己的麵皮火燒火燎的疼,他有心想要發火,但是頂著自己那些幸災樂禍的朋友的目光,他又不好出氣——畢竟大家都是按規矩來的,自己答應在先,若是這個時候發火,便是壞了規矩了,那才是真的在朋友中丟了麵子。
想來想去,賈珍居然隻有離開一條路能走。他窩了一肚子的火,臨走的時候踹倒了一扇門,整個人幾乎被憤怒淹沒。
——他居然在青樓裡麵遭受了這麼大的侮辱!對方還是一個花娘!
開什麼玩笑!
賈珍站在大街上,儘管已經出了青樓,但是怒火已經淹沒了他的理智。此刻的賈珍將所有的罪過全都怪到了讓他今天蒙受奇恥大辱的人身上——賈寶玉!
都是因為賈寶玉!若不是他貪財好色,怎麼可能讓他被一個婊子欺辱!
賈珍火冒三丈,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狠厲。他沒有停留,馬不停蹄地就去了賈家的學堂——賈寶玉這段時日一直都在這兒,教導族中的小兒。
賈寶玉正在學堂裡頭教著垂髻小兒念書,突然就聽見外頭一陣呼和聲響起,緊接著便是眾人勸阻的聲音,一片鬨哄哄的,叫人根本靜不下心來念書。
看著孩子們伸長了脖子往外頭看的模樣,賈寶玉不由得放下了手裡麵的書,去外頭看看情況,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剛剛走出門外,就聽見了一聲爆喝:“賈寶玉!你叫我好找!”
賈寶玉循聲看去,隻見賈珍黑著一張臉,來勢洶洶地向他衝了過來,同時還舉起了自己的拳頭。
於是,在賈寶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便結結實實地挨了賈珍一招老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