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雪崩日的死亡競猜 E8.(1 / 2)

無人監視 蘇城啞人 8736 字 8個月前

照片在黎漸川手裡化成了一灘血水。

從他指間淌落。

黎漸川皺起眉, 甩了下手上的血, 湊近聞了聞,很可能是人血, 但沒有更多信息。

他隨意在本就臟汙不堪的床單上擦了擦手,正要重新再檢查一下這些照片, 就忽然發現, 書桌上多出了什麼。

光線接近於無的昏暗中。

隨著最後一張照片化成血水, 書桌上原本放置紙條的地方, 緩慢地現出了一本厚厚的硬皮書。

米白色的封皮, 舊金色的燙紋,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聖潔純淨的氣息,與這間陰沉壓抑的房間格格不入。

黎漸川翻開這本書看了看, 發現這是一本詩集。

沒有目錄。

黎漸川一頁一頁翻下去,在第153頁和第244頁找到了他之前念過的那兩首詩。

他又試著低聲念了一遍, 禁閉室沒有任何反應。

但很顯然,這本詩集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

書桌上鎖的抽屜是六位數字的密碼鎖。

黎漸川這幾十個小時一直在試, 但毫無線索的嘗試, 隻是在從一百萬種組合中碰運氣而已, 這可比中五百萬彩票還要難。但這是一把沒有次數限製的密碼鎖,所以黎漸川隨手試試,也隻當在沒有線索的時候先碰運氣了。

新得到的頁碼數黎漸川也嘗試了下, 失敗了。

密碼, 通常都要與數字有關。

黎漸川的眼睛緩慢轉動著, 眼底閃爍著細微的藍色光芒。

他一一掃過牢門、書桌, 照片、床、掛鐘……

還是沒有頭緒。

解謎這種事,一向都不是他所擅長的。

比起絞儘腦汁猜測,費儘心機尋找蛛絲馬跡,他還是更喜歡躺著給寧準雙擊“666”。

黎漸川煩躁地向後捋了下碎發,繼續盯著那本詩集看。

看得久了,即便對文學絲毫不感冒,黎漸川也看出了這兩首他熟悉的詩歌的古怪。或許是環境作用,他總覺得這兩首詩歌似乎是在暗喻什麼,十分晦澀。

第一首,在第一次進入地下樓梯時,黎漸川並不知道這首詩歌的名字和作者。而這一次,通過這本詩集,他得知這首外國詩歌名叫《冬夜》,作者是特拉克,看詩歌的意思應該是在描寫冬天夜晚的宴會。

“雪花在窗外輕輕拂揚

晚禱的鐘聲長長地鳴響

屋子正準備完好

餐桌上正備滿豐盛的筵席

漫遊的人們,隻有稀少的幾個

從幽暗道路走向大門

恩惠的樹木閃著金光

吮吸著大地之中的寒露

漫遊者靜靜地跨進

痛苦已把門檻變成石頭……”

字裡行間沒有明確地去指出什麼,但黎漸川卻總覺得這首詩歌的指向,就是他們這場遊戲。

雪花,他們在裡層世界,經曆的就是雪崩日的循環,並且他想起了韓樹發的那條投票簡訊,上麵有一句話“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負罪”。

這兩個雪花之間似乎存在某種聯係,或者暗指。

這樣去看,這首詩歌的每一句,可能都有特殊含義。

鐘聲,屋子,餐桌,幽暗的通道,漫遊的人們……它們好像都一一對應著一些東西。但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黎漸川隻有毫無根基的猜測。

他靜靜思索著,翻向第二首。

這一首詩歌他見到的時候就認出來了,布羅茨基的《一九八零年五月二十四日》。

開頭第一句就是“由於缺乏野獸,我闖入鐵籠裡充數”。在黎漸川被關進這間該死的禁閉室後,他就大致猜到了這首詩歌的部分含義。

在這裡,他就是這個“我”。

但這首詩不僅僅是寫坐牢,還有流放。

“……

從冰川的高處我觀看半個世界,地球的

闊度。兩次溺水,三次讓利刀刮我的本性。

離開生我養我的國家。

那些忘記我的人足以建一個城市。

我曾在騎馬的匈奴人叫嚷的乾草原上跋涉,

去哪裡都穿著現在又流行起來的衣服,

種植黑麥,給豬欄和馬廄頂塗焦油,

除了乾水什麼沒喝過。

我讓獄卒的第三隻眼探入我潮濕又難聞的

夢中。猛嚼流亡的麵包:它走味又多瘤……”

這部分讓黎漸川很在意。

如果這兩首詩歌與遊戲有很大的關聯,第二首又暗示著他目前和未來的處境的話,那麼除了蹲在這間禁閉室坐牢,他還會有其它待遇才對。

可目前為止,他沒有能夠離開這裡的跡象。

他捏了捏眉心,看著詩集,恨不得立刻穿回初高中,把在語文課上睡得呼嚕震天的自己扇醒。

時間飛快地流逝著。

小窗外稀薄到近乎沒有的光線悄無聲息地變幻著傾斜的角度,與光亮程度。

它在漸漸消失,迎來如深海般令人窒息的黑暗。

然而,就在它即將被黑暗全數吞沒時,它的尾巴不經意地掃到了桌麵上的詩集。

黯淡的光線落在泛舊的紙頁上,擦過詩歌的句子。

在這個過程中,有三行字就像是突然吸收了這光線的光芒一樣,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黎漸川發酸的眼球立刻一動,所有飄飛的思緒瞬間回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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