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響聲入耳,黎漸川的心跳立刻快了幾分。
剛看完這詭異的本輪規則,就突然聽到來自背後的突兀腳步聲,如果說完全不會受到驚嚇,是根本不可能的。人體的自然反應擺在這裡,不是黎漸川人為可以完全控製的。
“誰?”
黎漸川握著蠟燭轉身。
“是客人嗎?”
走廊儘頭出現了一個女人。
女人臉色蒼白,穿著一件非常保守的黑色睡裙,手裡拿著一隻手電筒,手電筒的光在走廊上圈出一片有限的明亮。
她正借著這片光亮小心戒備地看過來,見到黎漸川轉頭,臉上才露出一個有些疑惑的微笑:“客人,雨已經停了,很快就會來電,您最好還是先回到房間休息。”
像是這裡的女仆。
黎漸川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女人,平靜地回答:“房間裡太悶,想出來轉轉。不過好像有些迷路了。”
“這是應該的,您不是第一位迷路的客人。這棟房子真的是太大了。”
女人微笑著說。
走廊裡的窗戶似乎沒關,一陣帶著雨後潮涼氣息的夜風穿廊撲來,黎漸川手裡的蠟燭瞬間滅了。
他偏頭看了眼,還想再點,但女人已經走到了他麵前,並遞給他一隻手電筒:“時間不早了,客人,我送您回去吧。”
黎漸川接過手電,刻意碰了下女人的手,發現這個女人的手背雖然有些涼,但並不是毫無人類溫度的。
他有意想拒絕女人的提議,但卻心底卻直覺如果真這樣做,恐怕會出現他無法承受的可怕後果。而且黎漸川身上的衣服沒變,證明他還是檢察官洛斯,但他沒有這裡的記憶,並不認識自己的房間,所以有個人帶路是最好的。
黎漸川看了看女人腳下的影子,點點頭,跟著女人沿著幽長的走廊向前走。
或許是因為停電的緣故,整棟房子都似乎異常寂靜。
所有一切光線消失,隻有兩道手電筒的光芒微微晃動著。
輕微的腳步聲響在空寂的走廊裡,被光線扭曲的人影攀過牆壁,前後的景象都被黑暗吞沒。
黎漸川走了幾步,開口問:“明天有什麼安排嗎?”
“明天呀……”
女人的嗓音輕柔微涼:“明天的畫展應該是不能繼續了。夫人因為小少爺失蹤的事心力交瘁,今晚又昏過去了一次,恐怕沒有心力繼續舉辦畫展了。休息一天,或許後天就要閉幕,送各位客人回去了。”
小少爺失蹤?
黎漸川自從上一輪意識到各個小案件之間若隱若現的聯係後,對於兒童和失蹤兩個詞格外敏感。
而且那頁日記和現在的場景有關,而寫日記的是個莊園裡的孩子,也就是說有一定的可能性,那本日記是這個所謂的小少爺寫的。
但這隻是一個猜測。
按照目前的線索,這個場景應該是一位貴婦人舉辦畫展,邀請了一批客人,而畫展舉辦過程中,貴婦人的孩子失蹤了,所以畫展辦不下去了。
得到了這些信息,但在沒有弄清自己現在的角色位置前,黎漸川沒有貿然繼續詢問小少爺的情況。
隻是道:“夫人又昏倒了?叫了醫生嗎?”
“家庭醫生一直守著夫人呢。”
女人輕聲回答。
黎漸川點了點頭,腳步停了下來。
女人察覺到,疑惑地偏過頭,微笑著問:“怎麼了,客人?房間就在前麵,馬上就到了。”
“五十六步還看不到頭,這個走廊未免也有太長了。”
黎漸川看向女人,“另外,我想知道,現在的鬼……都進化到可以調節溫度了?”
女人的表情立刻冷了下來。
她漆黑的眼珠裡透射出一股森寒的涼意:“客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客人難道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嗎?”
隨著女人的話語,前方幾米遠處的一扇房門突然打開,一道溫暖的橘黃色燈光照射出來,安逸明快,與陰冷空蕩的走廊完全不同。
黎漸川看了一眼,心神仿佛被那股安逸感染,不由自主地有些放鬆,眼前的景象也出現了瞬間的模糊。
突然,黎漸川眼底淡藍的光芒一閃,頓時腦袋一清。
他立刻警覺醒神,然後就發現自己剛才竟然不知不覺地又朝前方走了幾步。
“那可不是我的房間。”
黎漸川冷冷瞥了女人一眼,猛地一腳踢了過去。
但女人就站在那裡,黎漸川這一腳卻踢空了。
突然變得無法觸碰,黎漸川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地轉身朝來路狂奔。
以黎漸川遠超常人的速度,幾乎是眨眼間就衝回了之前的位置。
但跑出來之後,黎漸川詭異地注意到身後的女人並沒有追上來,而是站在原地舉著手電陰森地望著他。
慘白的手電光從遠處照到他身上,像黏稠的水一樣,讓他的行動一下子變得遲緩了許多。
空氣仿佛被抽乾,呼吸艱難如溺水。
黎漸川劇烈地喘息了幾下,一把摔開手裡的手電筒,用力掙紮出那片燈光。
前方的路失去了手電筒光的照射,但黎漸川的視力依舊無法穿透這奇怪的黑暗。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注意到麵前延長的走廊似乎突然扭曲彎繞了起來,原本立體的景象好像猛然間多了層怪異的平板虛幻,如同一幅橫亙在眼前的扁平的畫。
“畫……”
黎漸川眼神一動,突然想起了剛遇到女人時被風吹滅的蠟燭。
這根蠟燭還攥在他手裡。
當時他覺得那陣風和女人遞給他的手電的動作太過巧合,雖然暫時放棄了點蠟燭,但還是沒有將蠟燭丟棄。
現在突然回想,那根燃燒蠟燭很有可能是被女人故意熄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