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
卡片翻轉,背麵一個完整的灰色的骷髏頭漸漸成形,像是被一支無形的畫筆描繪而出,森冷的骨骼形狀,灰蒙的色澤,還有空蕩的眼眶裡燃起的兩簇猶如真實火焰一般的幽藍火苗。
鑰匙完整。
意識感受到明顯的抽離感,輕微的眩暈伴隨著天旋地轉的空間扭曲感——手腕有些輕癢和潮濕,像被柔軟的唇輕輕吻住了。
身體的觸感完全回籠。
黎漸川睜開眼,略一偏頭,看向床邊。
寧準趴在那兒,半閉著眼,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吻著他的手臂,像慵懶抱著零食的大貓。察覺到黎漸川醒來,他的眼角微微撩起,向床上看來。
黎漸川的手指動了動,按上寧準的側臉,拇指滑開,緩慢而用力地揉了下寧準的唇,抬手把人抱上來。
寧準和他擁抱著,低下頭,兩人接了一個短暫的吻。
黎漸川剛醒的嗓音透著點沙啞:“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
寧準掃了眼牆上的鐘,唇瓣錯開黎漸川粗暴蹂躪的手指,輕輕開合著:“你有問題想問我嗎?”
“不能回答的問題,問了也沒用。”黎漸川揚揚眉,不太在意道。
他在遊戲和那段殘缺的記憶裡獨自經過了很長時間。
但這並沒有讓他對眼前的青年產生絲毫陌生感。反而有一種恍然隔世,久彆重逢的強烈感情,像是即將決堤奔湧的潮水,叫囂著要噴出胸膛。
黃昏晝夜交錯的光與影射入窗內。
寧準低頭看著黎漸川的眼睛。
光線偏射,掃開瞳孔深處細密的羽,將那片深邃而幽微的世界漸次照亮,透出瑰麗驚人的朦朧深藍和鋒利神秘的濃鬱沉黑。
像是世界上最美麗幽秘的寶藏。
被這雙眼睛冷淡而又深情地注視著,寧準的腳趾慢慢蜷了起來。
“你很喜歡吻我。”
寧準的手勾了勾黎漸川帶著點胡渣的下巴,聲音又輕又低,“你的唇舌很熱,很有力,接吻時像是能將人隱藏得最深的情緒撩撥出來。你喜歡懸空抱著我,有牆,或者靠在陽台上,用你出了很多汗的胸口貼著我,裹住我。”
“不過我更喜歡在你工作時跪在你椅子前,你會皺著眉流汗——”
“就像現在。”
寧準的手指梳進黎漸川濃密的黑發中,幽沉的桃花眼戲謔而又意有所指地望著他。
黎漸川沉默片刻,攥住他的腳腕,抬起身,拍了拍寧準的腰。
“寧博士,這次不止兩個小時。”
夕陽照在蔚藍的地中海上,金輝泛起萬千波浪,如神臨世。亞曆山大港的建築反射著璀璨的光芒,瑰麗而壯美。
時間推移。
天空從東向西漸染上幽昧的黑。
濃鬱的橘紅黯淡下來,被無力地拽入了地平線下方。燈光從城市的中央向四周擴散開來,將整座海港點亮。
被傍晚的陽光灼燙得發紅的肩背終於緩緩鬆懈下來,寧準向後一靠,沒進了盛滿水的浴缸裡。
黎漸川打開旁邊的淋浴,一邊快速衝著澡,一邊偏頭看著最新傳來的一些資料和消息。
他在路上讓處裡調查了一些亞曆山大港最近的特殊消息,現在正好得到答複。
“有點巧。”
黎漸川收回視線,捋了把濕漉漉的頭發,道:“這艘遊輪今晚起航後,會有一場拍賣宴。這場拍賣宴表麵上是慈善性質的拍賣晚會,但實質上是歐洲一個叫騎士會的組織的懸賞拍賣會。”
他關掉淋浴,拿過毛巾:“騎士會和不少調查神秘文明的組織不一樣,它不是在潘多拉降臨後的這半年多成立的,而是脫胎於歐洲古老教廷,存在的年份很長,成員也大多是歐洲貴族和一些豪富。他們的行動很少刻意隱瞞,基本算不上秘密,但他們的目的卻很難從行動中獲得。”
“坦白講,他們立場不定,目的不明,麵對很多事采取的行動與其說是站隊,或者獲取利益,不如說是當個攪屎棍。”
擦乾身體,黎漸川穿上浴袍,淡淡道。
寧準靠在浴缸邊緣,濕紅的桃花眼半閉著:“要去看看?”
“騎士團的遊輪拍賣在鬥篷人出現在的那一段時間,也在亞曆山大港舉行了。而且騎士團在拍賣會上比較公正,就算有人想乾掉我,也不能動手。”黎漸川邊說邊拉開小冰箱,翻了翻,找出一罐牛奶插上吸管,遞給寧準。
寧準眨眨眼:“喝飽了。”
“閉嘴。”
黎漸川罵了聲,直接把吸管塞他嘴裡,止住了他的騷言騷語,同時將處裡發來的資料打開,扔給寧準。
鬥篷人,火狼,禁忌,騎士團。
一個小小的埃及,彙聚了這樣多的事,有這樣多的巧合,未免也太過奇怪了些。黎漸川可不認為這些事之間毫無關係。
拿到兩份正兒八經的慈善拍賣邀請函,對於黎漸川來說還並不難。隻要進了外場,就有機會混入內場。這次的拍賣會,他和寧準還是決定要去看看。
拉長的笛聲鳴響。
奢華無比的遊輪在夜色中駛離燈火輝煌的亞曆山大港,進入了遼闊深藍的地中海。
遊輪上的遊客們也都如夜行的吸血鬼一樣,不再縮在房間昏沉,而是盛裝打扮,一個個走上了甲板。
黎漸川和寧準,也出現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