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病的寂靜列車 E4.(1 / 2)

無人監視 蘇城啞人 8734 字 8個月前

但隻是腦海中剛剛湧現出這樣一個猜想和念頭,還沒來得及和寧準分享,黎漸川就看到隻是一眨眼,他眼前的一切就忽然變了。

原本大口嘔吐,吃著沾滿嘔吐物的牛排的伍德好像完全沒有吐過,而牛排和餐桌上並沒有什麼酸腐的嘔吐物,隻是伍德正將服務員送來的一份果醬拚命往牛排上倒,鮮紅的果醬淌滿了整個盤子,散發出一股甜膩膩的氣味。

伍德像是非常喜歡這怪異的搭配,將裹滿了果醬的牛排送進嘴裡,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

而雙胞胎中的妹妹深嗅了幾下之後,也躍躍欲試地拿過果醬,似乎想要擠在什麼菜品上,但卻被姐姐瞪了一眼。

“這樣的吃法很惡心。”那名姐姐冷冷道。

妹妹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將果醬塗抹在了吐司上。

至於那對年輕夫妻,妻子確實是在甜膩氣味的刺激下捂著嘴乾嘔了起來,但她的丈夫卻和剛才黎漸川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年輕的男人正摟著他的妻子心疼地安慰著,端起一杯水,歉意地朝著餐車內的乘客們點了點頭,扶著妻子離開了車廂,似乎是去衛生間了。

這一切景象的變化隻在瞬息,就仿佛黎漸川之前看到的全部都隻是幻覺而已。

驚疑與錯愕瞬間漫上黎漸川的心頭,他的表情沒有出現什麼明顯的變化,但目光卻微微沉了沉,仔細地看了一眼伍德盤子裡的果醬。

那確實隻是果醬。

“怎麼了?”寧準察覺到了黎漸川的不對勁,低聲問。

目睹剛才那樣一幕,黎漸川也沒了胃口繼續吃飯,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用眼神示意寧準:“昨晚沒有休息好,我有點累了。”

寧準會意,淡淡點頭:“我也吃飽了,我們先回去吧。”

拿起放在桌麵上的帽子,兩人站起來,在一些若有似無的目光的注視下,一前一後離開了餐車。

車廂裡的過道非常狹窄。

穿過二等車廂時,黎漸川看到了那名叫做史密斯的男老師。史密斯似乎送完了學生,從一等車廂的方向出來,進入了二等車廂的一個包廂。

二等車廂和一等車廂最大的不同,就是二等車廂的包廂全部是靠一側排列的,有幾個包廂沒有人住,敞開著門,讓黎漸川看到了裡麵的空間——非常狹小,隻能容下一張單人床。與其說是包廂,不如說是一個個擺放著床鋪的隔間。

老師住在這樣的車廂裡,而學生住在一等車廂,再加上之前餐車裡那四名學生趾高氣揚,如同對待仆人一樣對待史密斯的舉動,可以看出,這五人的師生關係或許並不正常。

回到一等車廂,黎漸川正等著寧準拿出鑰匙開門,就突然聽到咣的一聲巨響。

1號包廂的門被用力拉開了,一名還穿著睡裙,長發淩亂的女人從包廂裡衝了出來,一雙焦急的眼睛瞟到了黎漸川和寧準,立刻噔噔噔跑了過來:“哦!兩位先生!請等一下!請等一下……請問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莎莉?”

寧準打開包廂門,適時地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莎莉?”

女人忙道:“莎莉是一條漂亮的咖啡色的細犬,它是我的寵物,也是陪伴我的親人,我將它帶上了列車,但我剛剛醒來,發現它不見了!”

黎漸川看了眼1號包廂的門,那裡緊挨著車頭,旁邊的過道上放著列車員的椅子。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昨晚有敲門聲響起時,您的狗還叫過一聲。”黎漸川微微挑眉,打量了下這個女人。

這位女士年紀大約在二十歲上下,或許長期熬夜,沒有化妝的臉上眼袋和黑眼圈十分明顯,有些細微皺紋的皮膚透著不太健康的蠟黃,鼻頭有些發紅,是個典型的酒糟鼻。

她身材很瘦,一身厚厚的睡裙空蕩蕩的,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套在一根竿子上。但這睡裙的材質非常好,可以看出這位女士的生活應該很富足。

女人的神色間充滿了擔憂和急切:“是的,這位先生,您沒有聽錯,莎莉昨晚叫了一聲,還將我吵醒了。我昨晚睡得有些沉,被吵醒後我摸到了它的頭,安撫了它,它舔了我的手指,沒有再發出叫聲,和我一起睡了過去……但我剛才醒過來,卻發現它不見了!”

“莎莉從來不會自己跑出去!而且我的包廂一直反鎖著,就在剛剛,一直都是反鎖的,沒有人打開過,莎莉也不會開門……”

“我完全不敢相信,兩位先生,我的莎莉不見了……”

女人的聲音有些崩潰,眼眶慢慢紅了起來。

如果按照女人所說的,她的包廂門直到剛才都是反鎖的,那麼那條叫做莎莉的狗就算是會開門,也不可能跑出去後還能把門從裡麵反鎖上。

反之,如果有人偷走了她的狗,也不可能再反鎖上門。

但一條狗,還能憑空消失嗎?

不過這未免也太巧了,他們剛剛回到一等車廂,就遇上了這位尋找失蹤寵物狗的女士。

“很抱歉,女士,我們並沒有看見你的莎莉。我想值夜的列車員或許可以給你一些幫助。”黎漸川可不是會為了女人的眼淚而動搖的人,非常冷靜地提出了解決辦法。

而就在三人交談時,似乎是聽到了黎漸川的召喚,列車長突然帶著昨晚值夜的那名列車員從二等車廂的方向走了過來。

“你好,瑞雯女士!”

列車長第一眼就看到了穿著睡裙的女人,嚴肅的臉上流出一股不滿之色。

他大步過來,還沒靠近便用冷酷的聲音道:“我聽說您違背了鐵路公司的規定,私自將您的寵物犬帶上了列車。這件事情非常嚴肅,我們的寂靜號上是不允許乘客攜帶寵物的……”

“我的莎莉已經丟失了!”被叫做瑞雯的睡裙女人滿麵的焦急轉化成了憤怒。

列車長被這一聲充滿了怒氣的咆哮吼得一怔,旋即本就皺起的眉頭擰得更緊了:“稍等一下,瑞雯女士,您是說您的寵物犬丟失了?”

“就在你們的列車上,我的莎莉不見了!昨晚它還趴在我的床邊,但今天早上它就不見了……包廂的門都是反鎖的……”

瑞雯像是終於找到了債主,理直氣壯地控訴著,目光中甚至出現了懷疑之色。

她懷疑是列車員或者列車長將她的莎莉偷走了。

列車長說:“我很抱歉,女士,但是攜帶寵物上車已經違反了列車上的規定,我們不會為您的寵物的丟失負責。另外,多雷在一等車廂值班,他並沒有見到過任何動物出現在過道上……”

瑞雯氣笑了:“喔,那你是在說什麼?你是在說我的莎莉憑空消失了嗎?還是你認為我是在欺騙你們?”

“我並沒有這樣說,瑞雯女士,我可以幫您尋找您的寵物犬,但您也要接受違反規定的處罰……”

列車長雖然五官非常板正嚴肅,但耐心卻相當得好,麵對這樣有些刁蠻的乘客也沒有發火。

黎漸川聽著兩人的爭吵,不動聲色地掃了幾眼跟在列車長身邊的列車員多雷。

他和昨晚一樣,看著是個沉默又禮貌的人,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黎漸川的錯覺,他感覺現在的多雷好像比起昨晚,矮了那麼一點點。

在觀察這場爭吵進行的過程中,黎漸川也留意了下陸續回到車廂的幾名乘客的包廂編號和位置,將他們一一對應入座。

列車長和瑞雯的交談很快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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