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漸川微閉著眼,回憶著一幕幕細節,淡淡道,“珍妮弗說,她的丈夫昨晚還是好好的,親吻了她,安撫她入睡。她在昨晚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響動。”
“但殘忍的分屍,除了響動之外,還有一樣無法讓人忽略的東西。那就是氣味。極其刺鼻的血腥味,隻要是感官正常的人就是無法忽略的。”
“更何況,珍妮弗是一位孕婦。她對氣味會比常人更敏感一些。”
“我承認今天的這位珍妮弗演技十分到位,很形象地飾演出了一位驚慌失措的妻子,並且言語間的誤導性並不明顯。但是,一位孕婦,在看到丈夫屍塊時卻沒有被那種殘忍血腥的場麵和氣味刺激得驚厥嘔吐,是有些奇怪的。有其實我發現,裝著費爾南屍體的箱子被打開後,屍塊有被翻動的痕跡。”
“而檢查箱子的開關附近,可以看到血跡的暈染,也就證明凶手之前是把箱子關上的,而血跡差不多乾涸後打開箱子的人,就隻有可能是發現屍體的珍妮弗了。”
“發現了丈夫的屍體,還翻動過,但珍妮弗的手上卻沒有血跡,也沒有麵對這一堆屍塊嘔吐。這樣出奇的冷靜,實在和那副尖叫的人設不太相符。”
“而直到雙胞胎中的姐姐莉莉特出現在珍妮弗身邊,扶住她,她才後知後覺地乾嘔起來。這給我的感覺,不像是一位真正的孕婦。”
黎漸川笑了笑:“我懷疑過珍妮弗可能是凶手,也懷疑過她或許並不是珍妮弗。但結合那些細節,我更偏向後一種。”
“而且莉莉特,似乎隻在今天對珍妮弗比較關照。一個很不喜歡多管閒事的冷漠的少女,卻似乎和沒什麼交情的珍妮弗有些特殊的默契和熟稔。而今天的珍妮弗似乎也有些依賴莉莉特。”
“懷疑都是從無到有,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等到懷疑到達一定的數量,它或許就距離真相並不遙遠了。”
掛鐘的指針噠噠地行走著。
車廂頂上昏黃的燈光有些晃動。
列車長湯普森看了一眼腕表,揚了揚眉:“伯利克先生,你的意思是,無論是昨晚九點後的費爾南,還是今天白天的珍妮弗,都不是真正的他們,對嗎?”
“但儘管如此,我好像也無法理解,這與2號包廂的勞倫先生,還有4號包廂的兩位小姐存在什麼關聯。”
黎漸川慢慢喝了口香檳,道:“這其中的關聯,大概就是勞倫先生袖口的那塊紅色痕跡。”
湯普森皺起了眉。
黎漸川道:“每名玩家都擁有特殊能力,您作為說明人,應該也清楚這一點。而勞倫先生的特殊能力,我猜測,或許就是可以把自己或某個人,偽裝成另一個人的模樣。”
似乎有某些玩家想到了什麼,黑色的陰影中傳來加重的呼吸。
“在最開始,依照第一晚對於敲門事件的好奇心和一些表現來看,我和洛文都認為珍妮弗和費爾南這對夫妻中,極有可能至少有一個玩家存在。而勞倫顯然也是這樣認為的。”
“如果從勞倫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大概的經過是他懷疑費爾南和珍妮弗,於是出手試探費爾南,費爾南對他似乎也抱有某種目的,兩人去了勞倫的包廂。”
“在這場試探中,勞倫確認了費爾南的身份,出手殺了費爾南。並且按照他的手法來看,他相當享受這種殺戮。”
“殺過人之後,洛文說出了懷疑珍妮弗的話,而後兩道門響,我認為這是6號包廂內的人——極可能是雙胞胎中的妹妹莉莉——她利用自己的某種能力快速離開了6號包廂,進入2號包廂,將這個信息傳遞給了勞倫。”
“晚餐過程中,勞倫、莉莉還有費爾南的屍體都在2號包廂內。”
“而在晚餐結束後,勞倫決心去殺了珍妮弗,利用特殊能力偽裝成了費爾南的模樣,在門口自說自話地告彆,然後進入3號包廂。莉莉藏在2號包廂內,關上了包廂門。”
“進入3號包廂的勞倫順利殺掉了珍妮弗。”
“然後就是我、洛文和史密斯發現了二等車廂公共衛生間裡瑞雯的頭,驚醒了其他乘客。那時候我還記得,莉莉和莉莉特同時從4號包廂內走了出來。而在這場換頭遊戲裡,天亮時,莉莉不見了,隻剩下了莉莉特。”
“列車員的名單上隻寫了莉莉特的名字,而莉莉特說,她沒有什麼妹妹,上車的隻有她自己。”
“但我記得很清楚,莉莉並沒有在換頭遊戲裡被殺,而是在結束時突然不見的。”
“所以我認為,昨晚換頭遊戲中的莉莉並不是真的莉莉,而是莉莉特的特殊能力——大概是類似投影或者鏡像。”
黎漸川捋著思路,覺得兜帽裡的頭發應該又掉了一大把。
他繼續進行著勞倫視角的解說:“也就是說,真正的莉莉在早餐前,都一直躲在2號包廂沒有出來,而勞倫則在3號包廂,4號包廂內隻有姐姐莉莉特一個人。”
“早餐時間,莉莉帶著裝了費爾南屍體的箱子回到3號包廂,並在勞倫的幫助下偽裝成了珍妮弗。而勞倫則恢複自己的樣貌,準備返回2號包廂。”
“但是——”
“一等車廂並不是他的後花園,而他應該也並沒有莉莉那種快速來去的能力。所以他或許沒來得及處理乾淨所有的事,比如他袖口下方的紅色痕跡,或者說,是口紅印記。”
黎漸川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椅子扶手:“我和洛文留意到了那處痕跡,在外套裡的襯衫上,不像血跡,但昨晚九點後,費爾南返回3號包廂,看到珍妮弗來開門,兩人在門邊動情擁吻時,我記得珍妮弗的嘴唇就在摟抱脖頸時蹭到過費爾南的袖口。”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大致就對勞倫有了一個不完全的猜測和懷疑。之後費爾南的屍體出現,在費爾南的死亡上,勞倫開始對我和洛文進行試探。”
“他完美地響應到了洛文那句話的目的。所以洛文給他定上了百分之八十的嫌疑。”
湯普森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有些焦躁地摸了摸下巴,聳肩道:“這場推理中,你的猜測占了很大部分,證據十分單薄,伯利克先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你對這三人的特殊能力的猜測正確的基礎上,才能夠成立。否則,這隻是一個帶點邏輯性的猜想而已。”
對於湯普森的評價,黎漸川並不意外。
事實上,他今晚的目的並不在於真的完美地推理出什麼——他隻是要為這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遊戲,定下一個完美而混亂的開端。
這也是他不願意為此動用自己的真空時間的原因。
不過,他的推測也並不是真的沒有決定性證據:“湯普森列車長,有一點我想您不該忽略——凡是玩家的特殊能力,必然擁有限製。”
“勞倫這樣的特殊能力,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黎漸川的聲音裡摻雜了飽含冷意的笑與散漫:“我想,今晚的晚餐結束後,我能有幸邀請各位,一起去4號包廂,看一出大變活人——”
“那裡應該藏著珍妮弗的屍體,和一個活的莉莉。你說對嗎,勞倫先生?”
低沉嘶啞的聲音在餐車裡空空回蕩,無人應答。
所有玩家都十分安靜,安靜得似乎勞倫並不在這其中。
這樣的詭異持續了很久,直到九點鐘即將到來,七號才帶著一點晦澀的笑意打破了這凝滯的氣氛:“八號,你這樣做,真的讓我很懷疑你的目的。這樣狹窄的活動空間內,暴露的身份,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黎漸川沒有去響應這句話。
嗒的一聲,秒針跳過最後一格。
九點到。
眼前的光亮被驟然吞噬,後背重重一仰,靠在了冰涼的車廂壁上。
黎漸川睜開眼睛,正好對上寧準的目光。
昏黃的光打在寧準蒼白的側臉上,那雙幽沉攝魂的桃花眼勾起一個撩人的弧度,眼底湧動著暗昧的色彩。
他靠近黎漸川,像條冰涼的美人蛇一樣纏在黎漸川的脖頸上,輕輕笑了聲:“亂起來才好。許多時候隻有亂起來,真相才會從深冰之下浮出。”
作者有話要說: *
*
有關恢複更新的說明:
1.首先狗作者向等更的小可愛們道歉orz,斷更太久,全都是狗作者的鍋,無可推卸,真的對不起大家,請磚頭砸得輕一點。真的抱歉。
2.九月份下鄉出差電腦出問題,再加上信號極差,工作心累,更新很少,之後十月出差身體出了問題,本來沒當回事,以為是小毛病,但卻越來越嚴重,頭暈惡心手麻,頸椎疼得一夜一夜睡不著。後來因為搬器材工傷,加上頸椎疼痛難忍,在家人的要求下去了醫院檢查,頸椎腰椎問題都很嚴重,左手小臂輕微骨裂,斷斷續續住院和治療了很長時間,直到快十一月底才好些。因為不能久坐久低頭,所以電腦手機都不怎麼碰了,工作也暫時沒有去。中間更新了隔壁幾次,都是語音輸入的,讓人幫忙修了下錯彆字標點,非常麻煩,所以進度也很慢。本文需要耗費的精力和時間遠超隔壁的小白文,又怕狀態不好失了邏輯,前段時間一直進度很慢,前天複查結束,才正式坐到電腦前開始好好寫。
向大家解釋這些,並不是想給我的斷更找一些令人同情的理由,斷了就是斷了,狗作者的錯,隻能努力補給大家。說這些,是想告訴大家,這篇文從沒想過要坑,也並不是不看重,相反是看得很重,想要給它的精力更多,給它的狀態更好。
3.還有就是狗作者經曆過這段時間,真的覺得狗命才是最重要的,財富也好,名氣也好,或者彆人的看法也好,都是虛的。要是身體壞了,有這些也沒什麼用了。
狗作者知道有很多小可愛喜歡熬夜看文,以後會儘量在晚上十點前更新,希望大家不要再熬夜了,多保重身體,多運動,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仗著年紀輕就繼續揮霍了,真的要好好休息。
4.最後,再一次向大家道歉,有關前段時間的解釋就不會再提了,更新恢複,紅鎖也都修了,等待審核解鎖。謝謝大家的支持,祝小可愛們身體健康,一生平安。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