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患病的寂靜列車 E20.(1 / 2)

無人監視 蘇城啞人 7533 字 8個月前

三根白蠟燭圈亮半張餐桌。

凝白的蠟油層層堆積在金屬燭台的邊緣,搖搖欲墜。

燭影裡,斜插的玫瑰乾枯頹靡,幾片卷著焦色的花瓣深紅轉紫,投下詭譎瘦長的陰影。

食物的香氣靜靜地彌散在餐車內。

鐘表的指針轉過八點整,一張張鋪著暗紅桌布的餐桌後,突兀地出現了四道裹著漆黑鬥篷的身影。

後背微微靠向椅背,黎漸川從兜帽的陰影下抬起目光,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剩餘的玩家。

經曆過昨天的一天一夜,這一局的玩家數量可以說是銳減。現在除了他,隻剩下四號、七號和九號三名玩家。

九號是寧準,而四號和七號的身份,黎漸川也有了線索。

早餐時佩妮夫人對史密斯動的手腳,明顯超出正常情況的範圍,隻有特殊能力可以完美解釋。而且就她對這件事引導的結果來看,她玩家的身份和目的也呼之欲出。

在玩家到來後,列車長湯普森也很快推開餐車門走進來。

他暴露在帽簷下的麵孔浮現著再也掩飾不住的陰沉和冷酷,兩道法令紋刻得極深,緊鎖的眉間全是焦躁和憤怒。

在習慣性掃視餐車內時,他的眼神裡難以控製地露出了濃濃的懷疑之色。

“我丟失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各位乘客。”

湯普森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半垂的眼瞼掩飾著目光裡的陰沉,語速很快道:“我並不是懷疑各位,但那對我很重要。如果有哪位女士或先生看到,我請求將它送還給我。”

餐車內一片沉默。

等了幾秒,七號突然道:“列車長先生,我想如果您真的需要幫助,至少要說出這件東西是什麼才行。”

帽簷寬闊的陰影打在湯普森臉上,將他的麵容斷成明暗不一的兩截。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七號一眼,胸口起伏,聲音裡的煩躁暴戾稍稍壓下去了一點,帶著平時的沉穩,遲疑道:“那是一支鋼筆。”

說出這句話,似乎讓他身上的什麼東西變得輕鬆了些。

他摘下帽子,沉聲道:“一支黑色的金屬鋼筆,生產日期是去年冬天,它陪伴了我整整一年的時間,是我最心愛的一支筆。它的外表陳舊,在筆尖位置,會漏出部分墨水。”

“漏墨?”

七號反問,聲音裡似乎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黎漸川不著痕跡地掃了七號一眼,又看向湯普森。

從湯普森的神情上可以判斷,他這段話大概半真半假。而且他似乎並沒有發現他除了鋼筆之外,還丟失了那本薄薄的記錄本。

“是的。”

湯普森皺起眉:“但這並不算什麼缺點,乘客。”

七號沒有答話,像是陷入了沉思。

黎漸川頓了頓,聲音沙啞道:“列車長先生,你為什麼這樣焦急地尋找這支鋼筆?一支漏墨的鋼筆而已,我衷心建議,您可以借此機會,去換一支新鋼筆。我認為您應該並不是一個太過節儉的人。”

“或者說,那支鋼筆對您來說……無可替代?”

他故意透出了一點意味深長的試探。

列車長湯普森的下頜線倏地一繃,像是一根突然拉緊的弓弦。

但也隻有一瞬,他的腮邊跳過青筋的紋路,緊抿的雙唇張開,語氣卻變得非常平靜:“或許我該接受您的建議,乘客。一支舊鋼筆而已。”

說完,他立刻轉口道:“卡特蘭斯城的三位警官將會在列車上度過今晚,直到明早到達下一站才會下車離開。”

“警察的突然到來,使得那名患有精神疾病的乘客情緒很不穩定。他並不會忌憚警察的存在,相反,他或許會做出某些極端瘋狂的事情。”

“我希望各位能夠在今晚保持一定的警惕。”

嚴肅地叮囑後,湯普森沒有去享用桌上鮮嫩的牛排,而是潦草地拿過一塊黑麥麵包吃掉,便匆匆離開。

看得出,他有些坐立不安的焦急混亂。

沒有玩家去阻攔湯普森。

在他離開後,四名玩家不約而同地,都沒有立刻拿起餐具用餐,而是隔著漆黑鬥篷的遮掩,不動聲色地審視著剩餘的其他人。

黎漸川沉冷的目光分彆在四號和七號身上頓了頓,主動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今天晚上,我會被隔離。”

話一出口,餐車內沉鬱死寂的氣氛頓時一凝。

四號的鬥篷微微震動,嘶啞的聲音傳出來:“我確實投了你一票,八號。但你和九號是一夥兒的,即使我和七號互通了投票內容,隻要你和九號的票選一致,我們最多也就隻是二比二的平局,觸發那名乘客的五分鐘隱身狀態。你不可能會被隔離。除非,你想要自己被隔離。”

那雙藏在兜帽陰影裡的眼睛流露出濃濃的異色,釘在黎漸川身上,像一片銳利的刀鋒。

“我想提醒你,那很危險,八號。”四號道。

七號嗓音嘶啞地笑了笑,感興趣道:“說實話,我很好奇那名精神病乘客的五分鐘暴走。如果你能滿足我的這點好奇心,我會很感激你的,八號。我的那一票,投的也是你,伯利克。”

四號和七號的投票選擇完全在意料之中。

甚至可以說,黎漸川昨天晚上的晚餐爆出自己和寧準的身份,並淡化寧準的存在感,主動吸引注意力,為的也就是今晚的隔離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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