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足夠先進的科技,都與魔法無異。”寧準笑了笑。
黎漸川一定程度上還是認同這句話的,尤其是自魔盒遊戲降臨地球以來,一切似乎都有跡可循,一切似乎也都奇異難辨。
沒什麼猶豫,他微微仰頭,直接將煙灰缸裡的水一飲而儘,也不管什麼乾不乾淨,衛不衛生了。
無色的水流灌過粗澀的咽喉,爭前恐後地滾入食道,卻沒有落進胃裡,反而是在流動的過程中悄無蹤影地滲進了血肉與皮膚組織。
額角與眼眶漸漸湧上細密的刺痛,腦袋裡好像有什麼在緩緩膨脹,變大,幾乎要將天靈掀翻。
麻木的僵硬貫穿每一個神經,扭曲的活躍卻挑逗起所有的細胞。
一股寒流從眼球生發,瘋狂侵襲全身,黎漸川覺得自己一瞬間仿佛身置北極冰川,五臟肺腑都被凍結了。
但充滿活性的細胞卻在狂亂地撕扯分裂,火一般的熾熱在他的一塊塊肌肉裡湧動迸發,血管青筋暴現出來,如虯結的枝椏。
雙重的極端煎熬與灼痛令他難以遏製地顫抖起來。
他猛地閉上眼,雙肘重重拄在了膝蓋上。
幾乎同時,飄渺混亂的低語與模糊晃動的畫麵霎時充塞了他整個腦海。
天空的裂縫,鑲嵌的巨目,漫長的沉睡,黑銅色無邊無際,將一切都同化浸染……白大褂們不停走來走去的身影,一座座建造起的聖所,奇形怪狀的繚亂影子,鮮血鑄出的編號箱,還有一個戴著圓框眼鏡的清瘦俄國人,以及升空的蘑菇雲……
一切無比迅速地閃過,又無比漫長地播放。
黎漸川感覺自己的精神好像在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內飛快地抽搐奔跑,無數光影像怪獸一般張開血盆大口朝他撕咬過來。
太陽穴內針刺般的劇痛一陣強過一陣,仿佛叢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荊棘,拉扯著他的所有感知,令其鮮血淋漓。
他的每一個神經元都在砰動,每一顆細胞都猙獰著釋放能量,與鋪天蓋地的劇痛對抗。
忽然,一種極為熟悉的力量向他傳來了召喚。
那是一陣沙沙的噪音。
隨著他的跑動,這噪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就如突破水麵的石頭,開始顯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除了掌握可控核聚變之外,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離開這片土地,離開這顆星球?”
“那一定是神諭,是神明,最不濟也是高維生命出於某種目的建造出的一條捷徑……善意或是惡意,我們都無法拒絕……”
“他們宣稱來拯救我們,拯救世界……他們無法出現,無法降臨!”
但這噪音的清晰隻有一瞬。
亂象與山呼海嘯般的怪異嘶吼在他的奔跑中再次覆蓋了種種其他聲音,強烈的震顫與混亂達到極點,是一片空茫拉長的嗡鳴。
清醒而舒適的冰涼感驅散一切,同時出現在了雙眼與心臟處。
黎漸川霍然睜開眼,抬手按住心臟處的清涼。
光潔,瘦長且冰涼。
是寧準的手。
“看到了什麼?”
寧準的聲音溫柔平靜,近在耳畔,如一抹清涼的微風,瞬間撫平了所有混沌思緒,一切冰火煎熬、躁動苦痛好像幻覺般飛速退去。
黎漸川忍著腦內殘留的抽痛,將手搭在口鼻處,舒緩著略顯沉重急促的呼吸,聲音嘶啞地開口道:“先知的確是來自地外,具體的無法探知……但按照記憶裡的畫麵,可能不是先知被刪除忘記了這些,而是魔盒遊戲的副本設定裡就不存在先知的具體來曆解釋,這是禁止被玩家探知的部分。”
“除此之外,其他的和先知殘骸與葉戈爾的對話內容相差無幾,隻有一些補充。”
“值得詳細說的一點是,先知知道奧列格和葉戈爾的事。”
寧準遞過一瓶水,一隻手壓在他的後腦,頗有技巧地按起來。
黎漸川笑了下,停頓片刻,喝了口水,繼續道:“奧列格和葉戈爾來到切爾諾貝利做變異動植物與核汙染、磁場變化是否有關的研究,而這個研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汙染剝離和基因改造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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