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在聽到槍聲的時候剛從老板手裡接過外帶, 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溫泉旅館那邊才發生了槍擊案,這不得不讓他多想。
拎著外帶,一路跑回小庭院。
死一般的寂靜, 果然出事了。
沒有開口喊人,如果闖入者還待在這裡, 手裡有槍挾持了來棲未他們, 他現在說話,反而會引起對方的警惕,如果是心理承受能力過低的人, 還有可能給幾人帶去麻煩。
如果犯人已經離開,他喊也沒有用。
鬆田陣平思考著,渾身上下都緊繃起來, 捏緊拳頭, 做好隨時進攻的準備, 從靠門的房間開始, 一間間搜過去。
來棲未的房間還亮著燈, 但是東西放在他們應該在的位置, 隻是枕頭被拿開。
這一點鬆田陣平知道, 來棲未一直有把他的項鏈藏在枕頭下的習慣,應該是來棲在他出去後先回房間找項鏈,然後聽到了什麼聲音,覺得不對勁,連房間的燈都沒關就跑出去查看。
哪邊?前廳?
鬆田陣平推理著, 然後就在前廳發現了依舊昏迷著的娜塔莉, 以一種非常奇怪的姿勢靠在椅子腿旁邊,就像是有什麼人扶了她一下想要讓娜塔莉舒服些,但是又沒有完全扶上去, 隻能憋著這種彆扭的樣子。
“娜塔莉小姐。”鬆田陣平喊了兩聲,娜塔莉一點反應都沒有,看她的脖子後麵,一道被手刀打過的痕跡。
無奈,將人抱到椅子上放好。
拿出手機給伊達航打電話,然後目光一瞥,那地上是什麼?石頭?
走過去,正好電話也接通了。
“鬆田?”伊達航那邊聲音有些吵鬨,能聽到警車“嗚嗚”的聲音。
“抱歉班長。”鬆田陣平將事情給伊達航說了一遍,娜塔莉昏迷,三個小孩不見蹤影。
說著說著,鬆田陣平突然停下了話頭。
“怎麼了?”那邊伊達航已經要和有希子焦急在趕回來的路上。
聽到鬆田陣平這邊的情況,萩原研二也非常地擔心,但是溫泉旅館出現槍殺案,小庭院那邊鬆田陣平也聽到了槍聲,短短的時間內發生這麼多事情,兩者之間一定有什麼關聯。
萩原研二得留在溫泉旅館跟進凶殺案。
“小蘭和來棲被綁匪帶走了,我去追,他們往這個方向走(箭頭),路上我會給你們留記號。——工藤新一。”看著木質地板上用石子刻出來的字,鬆田陣平額上青筋暴起,這個小鬼!這麼危險的事情他就一個人去了。
“新一嗎?!”有希子不淡定了,她知道自家兒子有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也挺靠譜的,這次咋就衝動了?
“班長,你們還有多久到?”鬆田陣平想,距離槍聲響起到他趕回來,綁匪和工藤新一應該都還沒有走遠,他現在去追應該能趕上。
“快了。”
“那好,我先去找他們,電話再聯係。”沒等伊達航在說些什麼,鬆田陣平直接掛斷了電話,看了眼倒在椅子上還昏迷著的娜塔莉。
這邊應該沒什麼問題,班長也快回來了,得趕緊去找到工藤新一,以免另外兩個沒救回來,又搭進去一個。
鬆田陣平把浴衣換下,順著工藤新一留下的箭頭符號找過去。
然後就發現——太離譜了。
不僅是因為山路難走,更是因為大晚上的也看不清路,綁匪可以說是他可能非常熟悉這邊的路,即使是晚上也不影響,但是工藤新一那個小鬼是怎麼回事?
他這走了半天了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要不是一路上還能找到工藤新一留下的記號,鬆田陣平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半路走丟了,又或者是在什麼地方掉到坑裡去了。
工藤先生和有希子小姐怎麼養孩子的?現在的小孩追蹤能力比他這個當警察的都要強了嗎?
再次在一棵樹的根部找到記號,鬆田陣平抹了一把腦袋上的汗水,工藤新一留記號的位置太野了,要不是他眼睛夠尖,這大晚上,指不定得在山裡迷路。
終於,前麵是……燈光……
村莊?
在這種地方,一路走來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山很深的地方,完全沒想會出現村莊。
鬆田陣平躲在一棵大樹後麵,突然,非常劇烈的掙紮的聲音,人被捂住嘴巴發出的嗚咽,男人的咒罵。
身後的灌木叢被撥開,窸窸窣窣的,鬆田陣平微微側身看去。
工藤新一。
“竟然有小鬼跑到這附近來了,運氣還真是不錯,不費吹灰之力就弄到一個成色上好的貨物。”一個男人拎著拚命掙紮的工藤新一走出。
跟在他身後的是個女人,一臉不爽地盯著男人:“真是的,明明是我先發現的,結果被你到手了。”
“這小鬼力氣還挺大的。”雖然是這麼說著,男人依舊是用單手就控製著工藤新一,“你會把小鬼弄傷的,受傷的貨物,上麵會生氣的。”
“知道了!趕緊把小鬼弄暈帶到貨倉去。”女人不耐煩,嘴裡催促著男人,自己一個人向村莊的方向走去。
鬆田陣平穩住,屏住呼吸,現在可不是什麼不打女人的時候,在女人經過他背靠著的這棵大樹的時候。
一個手刀砍在女人的後脖頸上。
“?”正在從口袋裡掏□□的男人驚了,怎麼竄出來這麼大一個人。
“鬆田警官!”工藤新一大喜,掙紮也不掙紮了。
警察?!男人剛反應過來,眼前就晃過什麼東西。
鬥大的拳頭朝著麵部襲來。
躲閃不及,好痛!
男人向後倒下,兩顆門牙應聲而落。
好厲害,從男人手裡脫落的工藤新一呆坐在地麵,看鬆田陣平朝男人補了兩拳,然後剮下男人的上衣,撕成兩份。
將女人和男人的手分彆反綁住,再銬在一起。
“鬆,鬆田警官。”工藤新一從地上起來,見鬆田陣平忙活完,小心翼翼地湊上前,總覺得現在鬆田警官的氣息非常恐怖。
“砰!”腦袋上挨了一拳。
“痛痛痛!”工藤新一抱住自己的腦袋。
“臭小子!竟然一個人就跑出來!很危險的知道嗎?這不就被抓了!”鬆田陣平對著工藤新一吼,又讓人擔心又讓人著急,莽撞的小鬼。
到現在也沒搞清楚自己為啥頭腦一發熱就跑出來的工藤新一,明明跟著鬆田警官更加好啊,說不定剛剛找到來棲未的時候就把人救出來了。
標簽:絲毫沒有愧意,且假裝無辜。
“對不起啦。”工藤新一委屈的道歉,“不過我找到來棲和小蘭了。”
“他們沒事吧。”鬆田陣平問道。
工藤新一吐槽:“來棲完全沒事,看起來狀態比我好多了,小蘭我沒看見,來棲說和是他在一起。”
忽然,鬆田陣平動作一頓,從口袋裡拿出之前開成震動的手機。
工藤新一停下不再說話。
“班長。”是伊達航打來的電話,鬆田陣平看工藤新一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蹲下讓他一起聽。
“鬆田你那邊怎麼樣?”電話對麵伊達航聲音的背景非常對我嘈雜。
“已經找到工藤新一了,聽他說他見到了來棲和小蘭,但是沒辦法帶人出來。”鬆田陣平皺眉,“班長你那邊聲音怎麼回事。”
“啊,抱歉抱歉。”走動的聲音響起,伊達航似乎是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雖然依舊隱隱約約有聲音,但是比之前好多了。
“是大分縣的警察和公安。”伊達航解釋道,“好像和刻舟集團有關係,領野宏是刻舟集團的成員,公安已經追查他很久了,沒想到在彆府這邊被人殺了。”
“另外根據公安說的,上次你和萩原碰上的那樁殺人案,假扮澤井道保兄長的那個稻留大寺,算得上刻舟集團在日本的二把手。”
“稻留大寺?”工藤新一抓住鬆田陣平的手,“就是他抓走的來棲和小蘭,我剛才有聽到這邊的巡邏這麼說。”
鬆田陣平收斂眉眼:“原來是這樣,看來大分縣這邊是刻舟集團的大本營,稻留大寺在夜市上恐怕發現了來棲,所以,跟蹤我們……”
這種時候,雖然知道其實同自己關係不大,稻留大寺、刻舟集團的出現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對方恐怕是專門等著他離開才去綁了孩子們。
但是有希子小姐將兩個孩子交給自己,來棲的信任,班長,娜塔莉小姐。
“鬆田警官?”工藤新一看著氣息一下子變得低沉的鬆田陣平。
“沒事。”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鬆田陣平對電話另一頭的伊達航說,“公安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已經準備進山了。”伊達航看著收拾好裝備的公安警察,還有某個混跡在其中的半長頭發的警官,“領野宏那邊預估是刻舟集團內部鬥爭,萩原已經回來了,會跟著公安一起進山。”
“好。”鬆田陣平應下。
“鬆田警官你快來這邊。”掛斷電話,鬆田陣平發現工藤新一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山坡的邊緣。
鬆田陣平走過去,就看見村莊裡亮起的一串燈光,趕緊蹲下,同時將工藤新一的頭摁下去。
“他們去哪?”
“那是我之前見到來棲的房子。”工藤新一看著人群結著隊向那個小房子走去,“他們……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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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你是誰?’來棲未看毛利蘭靠在牧邱繪美懷裡再次睡過去,因為□□的原因,即使剛剛清醒過來,身體裡的殘留量也讓小孩子抵抗不住。
‘我為什麼沒事。’雖然老是說自己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但是自己本來應該怎樣,還不至於真的忘記。
【因為寶石幫你清除了身體裡的藥物。】
【自己小心點啊,剩下的能量不多,大概能夠幫你擋一兩顆子彈或者治療一兩次傷口的量,用完我就不能繼續連接你了。】
【另外,想好了嗎?小未,猜得到我是誰?】
‘來來去去就那幾個備選人嘛。’
【誒?】
‘若田老師?母親?還是父親呢?’
【不猜其他人嗎?】
‘我還有什麼其他認識的人嗎?若田老師,說實話,就那麼兩個星期的交情,我還懷疑過他就是我父親易容來唬我的。’來棲未托著下巴,眼睛突然微微垂下,有些說不出的悲傷,“至於媽媽,死掉了吧。”
【……】
‘因為畫。’來棲未握住項鏈,‘從看到這個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即使彆人看再怎麼都隻能看到畫裡母親的溫柔,隻有我知道,作畫的人濃重到令人窒息的悲傷。’
‘是在哀悼。’
‘他在為自己所愛之人的逝去哀悼。’
【真可怕啊,來棲家的人,這種讓人恐懼的共情能力,你母親是這樣,你也是。】
‘這樣嗎,是你畫的?’
【我可沒有作畫的天賦,是你舅舅。】
‘我還有舅舅?’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這麼說,手機那邊我一直用郵件聯絡的人不會就是這個所謂的舅舅吧!’就標簽這個性格,總之,一言難儘,不太像郵件那頭的存在。
來棲未好生氣,這些人是怎麼回事,都這麼會騙小孩的嗎?
【不是說自己是成熟的大人了嗎?】
噎住,尷尬,來棲未生氣,就你長了嘴會巴巴是吧!
‘你的性子真的超級惡劣,父親大人。’
【謔,你對自己父親的態度也非常的不要好啊,來棲未。】
‘嗬,我可沒忘記你對我冷淡的態度,記一輩子!’來棲未叫囂著。
【不是和你說了那是你舅舅嗎?那家夥就是這樣,你母親在世的時候也是經常被他氣到不行。】
‘媽媽……我可以知道媽媽是怎麼去世的嗎?’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個問題。】
如果是平常,大概不會問,來棲未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之間,因為身邊有陣平哥和研二哥的陪伴,沒有獨自一個人,不會胡思亂想。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他這個父親完全沒有出現嘛。
‘因為,稍微有些在意,曾經的記憶什麼的。’
【沒有問我你是怎麼失憶的呢。】
‘你會說嗎?’
【啊,不會。】
看吧。
【關於淳子的話,我目前能夠告訴小未的隻有——淳子是病逝去。】
‘病逝……’騙誰呢?
【目前你要知道的就是這樣。】
‘……’
【明麵上淳子去世的時間是五年前,但其實是七年前。】
‘???’不是很懂,情況很複雜的樣子。
【如果有不認識的人問起來,隻要記得是前者就好。】
‘……’
‘怎麼什麼都不能說啊。’來棲未覺得好無奈。
【抱歉。】
忽然連文字都悲傷起來。
【神之甚者,遮住了我的雙眼,讓我不能看清未來。】
【鐐銬住我的雙腿,遏製我的自由。】
【鎖鏈住我的雙手,致使無法書寫。】
【咽堵住我的嘴,所有的一切都無法從我之口透露。】
【小未,你是被偏愛的,不管是誰。】
“誒?”毫無頭理的一些話,來棲未眨眨眼睛,這樣根本沒有解決他的疑惑嘛,反而更加茫然了。
總之表露的就一句話,反正不能說。
‘我還以為我曾經就隻是個普通的天才呢。’來棲未歎口氣,結果沒想到好像陷入很深的身世謎團的樣子。
【就你的天才程度來說,再怎麼樣也不能說普通。】
【你可是我的兒子。】異常驕傲。
‘你是想說我的天才都是遺傳自你嗎?’
【當然。】
‘可真是……自戀!’難怪陣平哥老是說他自戀,還總說是研二哥帶的,現在看起來根本原因其實出現在這裡。
‘不過,太好了。’來棲未想,雖然意外又神奇,但是知道父親在身邊感覺,太好了。
‘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麼,被警官們查到的那個名字應該是假的吧。’來棲未,至今仍不曉得自己父親叫什麼,簡直是悲哀。
【城和留音】
【這個不重要,你也不要和彆人提起這個名字。】
來棲未歎氣:‘你們好麻煩。’
【……】
‘是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才不會,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好過分,隻有你能連接我什麼的。’
【主動權是在你這邊誒,你不願意,無論是我還是呆瓜可都連接不上。】
【說起來,還是因為小未之前蠻孤獨的?自從和鬆田陣平他們住在一起後,呆瓜出現的機會都少了呢,隻是小未沒有意識到。】
【以前,即使是很小的事情,都會有標簽。】
‘……看破不說破。’
【不要彆扭嘛。】
‘其實最深刻的疑問還是,為什麼你可以用來棲家的寶石?你是入贅。’
【誒?明明小未是私生子。】
來棲未震驚,什麼玩意。
【我和淳子沒有領結婚證哦,來棲和這個身份是假的不是嗎?】
這個消息……就很突然。
以及——‘不要轉移話題,請正麵回答我的提問。’
【當然是因為我很特殊。】
這不是沒話找話嗎?肯定特殊,不然怎麼能用,來棲未突然想到一個人。
‘工藤新一?’
【啊……稍等一下,有人來了】
成和留音說完這句話就收斂了銀白色的光輝。
雖然來棲未也覺得是應該警惕起來,但是除了他也沒有其他人能看見你吧?乾嘛這麼謹慎。
而且,又逃避。
內心裡吐槽著,在聽到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房間裡的孩子們都恐慌地縮成一團紛紛向牧邱繪美身邊挪過去。
來棲未沒有旁觀,走到牧邱繪美身邊,跟她一起將幾個比較小的孩子攬在懷裡,低聲安撫著。
毛利蘭被推醒,依舊留在牧邱繪美身邊。
房間的大門被打開,一群人魚貫而入,為首的那一位來棲未非常的眼熟。
稻留大寺,屬於刻舟集團的在逃嫌犯,那個把他和小蘭綁到這裡的家夥。
牙癢癢,想打一拳。
他身後是五六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進來就將手中的手電關掉。
稻留大寺感知到來棲未看他的目光,對著小孩揚起一個猙獰的笑,然後對著跟著他一起來的男人們說:“全部帶上。”
要做什麼?身邊的孩子抓著來棲未的衣服,手握得非常緊。
擔心,驚恐,慌亂,所有不安的情緒彌漫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
一個男人拿出捆麻繩,將所有孩子的雙手捆上,然後一個孩子接著一個孩子,像捆綁什麼貨物似的串成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