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算趕上了一年級的時候開運動會,學校也不可能來九班選人。外麵同學那麼多,非要選咱們班的,除非是老師腦子壞掉了。”
後麵說話的人語氣已經難掩身為九班人的自傲。
那名之前出聲試圖活躍氣氛的同學則再也沒有出聲。
與一些從始至終都呆在九班的“土著”不同,他是這學期才考上來的。
他一開始的起點就不高,所以下意識覺得如果運動會被他們一年級的時候趕上沒準兒自己這會兒也被逼著天天練集體操了呢,一不小心就說了出來,沒想到這就遭受了九班原住居民的鄙視……
那名同學在心中歎氣,責怪自己不該多嘴。
但就在這時,之前沒有說話的閆寒卻突然出聲,問道:“誰覺得學習好的人就能不用參加運動會?”
他不出聲的時候其他同學還可以雜七雜八地討論上幾句,他一出聲,聲音不大,卻仿佛可以直接蓋過其他所有的聲音。
抱怨學校和抨擊剛才那名同學的思路被集體打斷。
閆寒說話的時候唇角順帶的向上翹起了一絲,看起來就像是在笑,邪魅而又張揚的笑。
恢複性彆以後他將自己的頭發剪得更短了,但人卻更精神了。
白白淨淨的皮膚襯托下,一雙挑花眼雖然配合著臉上整體的表情,是笑著的,但那裡頭偏又狂氣四溢,充滿了戲謔和淩虐。
他就用這樣的目光向四周圍掃視了一圈,所過之處,其他人都自動噤了聲。
周圍安靜下來,閆寒也跟著耳根清淨了不少。
他不過就是打聽了一下運動會怎麼報名,這些人就跟被觸碰了逆鱗似的,拿異樣的眼光看他,拿言語諷刺他……
因為點啥閆寒也不知道。
他也不在乎。
但太跳了總歸是會引起大哥的反感的,閆寒向來不是什麼脾氣好的人,早就不用壓抑本性,他也不會跟這些人客氣。
他一本正經地,一字一句地跟這些人講道理:“你們說的都對,但想報名參加運動會也沒有哪兒不對。我去報名實力不夠學校也可以不安排我上場,但誰說學習的就不能搞體育?學習跟體育運動一點兒都不矛盾。”
眾人:“……”
其他同學心中不約而同地想,當然不矛盾,這個閆寒就是個能打的。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營造一種好班同學就該不屑於參加運動會的潛規則?
還不是因為這裡頭的絕大多數同學都不擅長運動。
自己做不到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懷疑其他人也做不到,這本是人之常情,是人都會有程度不一地嫉妒心。
但全校最好的班級就像是個大菜缸,嫉妒心會在這裡發酵。
身為首屈一指的尖子生、學校的天之驕子,已經不允許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發生,所以便將所有在這裡學習卻又要去報名體育項目的人打成邪|教。
不過是想扼殺彆人的特長罷了。
隻不過嫉妒終究就是嫉妒,每一個人都知道自己這麼想是錯誤的,這種認知也讓他們為自己所構建的舒適圈顯得異常脆弱不堪。
以至於當閆寒很直白地指出他們的錯誤的時候,剛剛諷刺過他、孤高自傲的所有人都有點兒下不來台。
正當這時,臨近下課,自習課期間出去辦事的林見鹿正好從外麵回來。
其他人見他回來,本來還想繼續跟閆寒杠上兩句的也不由得收了聲。
林見鹿不了解班級裡頭發生了什麼,隻是隱隱從其他人的表情上麵判斷出此刻的氛圍有點劍拔弩張,而針對的對象似乎坐在教室最後排的閆寒。
意識到了什麼,他腳下腳步不停,徑直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將一張紙放在了閆寒的麵前。
“這是什麼?”閆寒問。
林見鹿回答:“學校最近在選拔運動員,這是報名表,你看看你想參加什麼項目?”
“呦謔,不是不給九班發報名表嗎,這你哪兒弄的?”閆寒不禁將那張紙拿過來仔細端詳。
林見鹿獻寶一樣,眼中含笑:“剛剛去辦公樓正好路過體育老師們的辦公室,就幫你要了一張。”
其他人:“……”
尤其是之前出聲的人,在聽見兩個人對話後都不由更尷尬了。
——學校不會來九班宣傳運動會的相關事宜,甚至運動會當天對九班同學的要求都會很寬鬆,這大概是一種潛規則,是對他們這種尖子生的特殊待遇。
人都是給慣壞的,也是因為很多年來這種習慣都是學校默認的、約定俗成了的,所以這些人才這麼高高在上,一邊享受著學校的優待卻想要更多,一邊又自信地表示九班人就該不把運動會當回事。
但怎麼……象征著行為標杆的林見鹿竟然是向著閆寒的?
他不是大學霸嗎?聽說籃球打得不錯,但在其他體育運動上麵應該沒什麼特色吧?
就算兩個人關係好……他到底還是不是代表學習這一派的?!
倒是坐在閆寒前排也是最初跟他解釋的那名男生心思比較單純,他忍不住問林見鹿:“學校不是一直都默認咱們班不參加這種比賽的嗎……”
“學校不強製任何人報名參加運動員選拔。”林見鹿用極官方的語氣和態度對他解釋,“但也不會阻止任何一名有意向的同學報名。”
末了,他又補充說道:“事實上這是為校爭光的好事。熱愛體育運動也不是什麼錯,任何人隻要感興趣都可以報名。”
“為校爭光”四個字已經足以堵上其他人的嘴。
考出好成績是為校爭光,參加運動會同樣也是。
不是說九班的人就高人一等。
論學習已經沒有誰能比得上林見鹿,這九班同學心裡也是服氣的。
所以這樣的林見鹿說出這樣的話,就顯得格外有分量。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學校從沒說過九班同學就隻要負責學習就行了這種話,這條規矩是九班人自己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