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者準確點來說,是石膏像的肚子被人為挖空藏了東西,據梁厚德的說法便是,因為女生的力氣不太夠,所以在做練習的時候,她們有的會將石膏像底座挖空,來減輕石膏像的重量。
林瑩的這個練習作品也是如此,底座是空的,不是實心的石膏像,可在中空的石膏像底麵,林瑩又重新搞來了一塊石膏塊給堵上了,似乎在裡頭放了些什麼,所以當宋尖尖一晃動的時候,便能清晰地聽到從石膏像裡頭傳來的聲音。
“要打開來看看嗎?”
“當然要打開,既然林瑩將這東西藏得那麼深,那一定是她最不想讓彆人看到的東西,同時也是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不然的話,林瑩完全可以選擇扔掉或者燒掉,而不是藏起來了,打開來看看,尖尖,或許能有些什麼新發現也不一樣。”
尖冬晏這麼分析著,說完,便下意識喊上了宋尖尖的名字了,讓她將石膏像打開,這話聽著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對宋尖尖的稱呼卻是變了,從‘宋尖尖’變成了‘尖尖’,聽起來自然得不成。
隻是這稱呼的轉變速度實在是太快,就連反應向來比較遲鈍的宋尖尖也忍不住抬頭看了尖冬晏一眼。
說實話,喊她‘尖尖’的人很多,像是和節目組熟悉了的那些工作人員,也會喊她‘尖尖’而不是‘宋尖尖’。
對此,宋尖尖真覺得沒什麼,問題就是她與這位尖冬晏似乎並沒有那麼熟,從剛認識到現在也不過是半個小時左右的而已,就連楊導他們,也是在第一期節目進行到後期的時候,才陸陸續續改口喊她‘宋尖尖’的。
可偏偏,這會兒尖冬晏的表情似乎還特自然,似乎就是隨口喊出來的,看到宋尖尖望著他不動,還疑惑地看了宋尖尖一眼,似乎是在詢問有些什麼不動嗎?對方都如此了,宋尖尖自然也就不好在說些什麼了,更何況,這也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
這麼想著,宋尖尖便將心裡頭的一點不自在給很快扔到腦後了,連連搖頭說‘沒什麼’,便很快將注意力給重新轉移過來了,折騰著這石膏像,看怎麼才能將裡頭的東西給拿出來。
幸好,後麵黏上的那塊石膏塊,並不是那麼牢固,宋尖尖敲了幾下,便將那塊堵住的石膏塊給敲下來了,就如大家所想的一樣,在這挖空的石膏像裡,裡頭藏了好幾張紙,最上麵的那張就像是從哪裡撕下來的紙張。
而在宋尖尖將最上麵那張紙打開,並看清了裡頭究竟寫了些什麼的東西後,卻是猛地一下變成沉默起來了,動了動嘴唇,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好一會兒,才將那一張紙遞到了梁厚德的麵前,有點艱難地說道:
“梁教授,我想,林瑩或許不是一個好學生,但也不算是一個完全壞透了的學生,這應該是她想寫給你的……這是,她在指正你的前一日所寫下來的日記……”
說是日記,其實更像是林瑩的慌張害怕歉意的感情抒發,一打開紙張,首先陷入眼前的,便是通篇的‘對不起’,而這一聲‘對不起’,不是對彆人說的,而是對她的老師,梁厚德說的。
在那張紙條裡,林瑩敘述的語句很亂,所說的話甚至有點前後矛盾,但並不難確認一件事,在兩年前,林瑩受到了校園欺淩是真,想要進行舉報揭發也是真,但她原本想要舉報的人,並不是她敬愛的老師梁厚德,而是真正的校園欺淩禍首廖思思,也就是第三起命案的死者,廖思思!
但後來林瑩想要舉報廖思思這件事,似乎是被廖思思給發現了,但廖思思並沒有息事寧人,而是威脅林瑩要讓她變成舉報梁厚德,這才是兩年前校園欺淩案真正的真相。
在紙條的最後,林瑩還一邊向梁厚德道歉,一邊慌亂地讓梁厚德給她那麼一點時間,因為證據被廖思思毀了,她找到證據後,就會去自首,給梁厚德翻案!
忽然間,之前發現的一些細節,以及一些矛盾的地方,隨著林瑩校園欺淩背後的真相被發現,事件脈絡也就變得越加清晰起來了,包括她為什麼會選擇在梁厚德死後的第二日,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原因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因為恐怕就連林瑩都沒有想到,還沒等她找到新的證據指正廖思思,她所敬愛的老師,梁厚德便已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了死亡,在無比的痛恨和後悔中,林瑩便已選擇了同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她,親手害死了她的老師,梁厚德。
“所以,廖思思的死是……”
“恐怕不是意外事件,或許造成廖思思死亡事件的,真的是……林瑩,或者準確點來說,是死後變成了鬼的林瑩,所有事件罪魁禍首便是廖思思,她想要廖思思的命也並不奇怪。”
“梁教授,你知道廖思思真對你的原因嗎?她威脅林瑩是一回事,但她似乎也在憎恨著你,所以才想借了林瑩的手搞倒你,對於這一點,你有什麼頭緒不?梁教授,梁教授……你有聽見我在說話嗎……?”
“有,我有在聽……”
梁厚德沙啞著聲音說著,臉上全是痛苦。
宋尖尖也不知道當人變成了鬼以後,年齡會不會變化,但在此時此刻,眼前的梁厚德似乎猛地一下蒼老了幾十歲,光是這麼看著,便讓人禁不住心揪起來,就這麼怔怔地看著紙上林瑩的筆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良久良久,他才這麼沙啞著聲音回應道:
“我知道廖思思那學生和我哪裡有過節,廖思思不是我主教班級的學生,是另一個老師在教,但那一次,雕塑大賽的指導老師是我,所以,廖思思要拿去參賽的雕塑作品也送到我這邊來了,然後我發現……這並不是廖思思本人的雕塑作品,而是另一個學生的,當時我很生氣,還以為是廖思思抄襲了那個學生的作品,便將廖思思和那個學生喊來了辦公室談話,但最後卻是那個學生矢口否認了,說自己並沒創作過那樣的作品。”
“但我梁厚德無論怎麼說,也是搞雕塑搞了好幾十年了,究竟是誰的作品我還能分不清嗎?我眼裡也容不下沙子,我當時還以為那個學生和廖思思做了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一氣之下,便以創意太過雷同為由,將廖思思的參賽資格給取消了,如果想要繼續參賽也可以,需要拿出一個全新的雕塑作品,才能重新獲得參賽資格,但廖思思後來也沒再將新的雕塑作品送到我這邊來,我便以為此事完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總覺得那個學生看向廖思思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是很懼怕廖思思似的,恐怕在當年那個學生和廖思思之間,進行的並不是什麼不正當的金錢交易,而是……”
校園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