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酒用槍對準了胡恕的腦袋,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米, 就算陸清酒沒有使用過槍, 也可以輕易的擊中胡恕, 更不用說胡恕一點躲閃的欲望都沒有。
“你在期待什麼?”陸清酒盯著胡恕, “你在期待我開槍?”
麵對陸清酒的質問, 胡恕卻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起來,他一口將嘴裡的煙吐到了地上,道:“不要打擾我遊戲的樂趣, 你如果不想玩, 那我現在就宣布遊戲結束。”
陸清酒道:“結束之後呢?”
胡恕咧開嘴笑了,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結束之後,當然是到了品嘗美食的時間。”
陸清酒道:“好吧。”他深吸一口氣,似乎便打算扣動扳機,胡恕見到陸清酒的動作,黑色的眸子裡透出一種癲狂的興奮,陸清酒開了槍——子/彈從槍口傾斜而出, 巨大的後坐力讓陸清酒倒退了一步, 然而槍響之後, 胡恕依舊好好的站在陸清酒對麵, 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傷痕, 反而是腳下多了一個還在冒著煙的彈/孔。
“你他媽在做什麼——”胡恕沒料到這一幕,登時暴怒道, “老子叫你對著我開槍,你他媽的打哪兒呢!”
陸清酒道:“不好意思啊, 我沒開過槍,就突然手滑了一下。”才怪,他就是故意對著胡恕腳下打的,眼前要他開槍的凶神顯然不懷好意,雖然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陸清酒還是把握住了一個關鍵的要素——他似乎在尋求死亡。
胡恕惡狠狠的看著陸清酒。
“那……再來一次?”陸清酒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隻能尷尬的提議。
“我哪有時間和你再來一次,行了,既然你不想玩,就算了。”胡恕冷笑,“去死吧!!”他說完這話,便朝著陸清酒撲了過來,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此時更是毫不客氣的朝著陸清酒捅了過來。
陸清酒反應極快,轉身就想要往小貨車身上爬,但胡恕已經到了他的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硬生生的從小貨車身邊拉開了。
陸清酒的力量和胡恕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幾乎是一個照麵之下便落了下風,被胡恕按在地上死死的掐住了脖子。
胡恕惡意滿滿的看著陸清酒,手上不斷的用力:“遊戲結束啦。”
陸清酒痛苦的張大了嘴,隻能不住想要從胡恕的手中掙脫出來,他的手在旁邊的地上亂摸,接著便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是胡恕隨手扔在旁邊的匕首。他把匕首扔了?按理說缺少氧氣的頭腦應該無法思考,但在這一刻裡,陸清酒的神誌卻格外的清醒,他抓住了匕首,拿著匕首朝胡恕的手臂上刺去。
胡恕吃痛慘叫,卻沒有放鬆手中的力度,反而更加興奮,他在陸清酒的耳邊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像是變了個人,低沉又邪惡:“你發現了?選吧,今天要麼你死……要麼我死……”
陸清酒艱難道:“死騙子,死的明明是胡恕……”
胡恕聞言哈哈大笑,他道:“那又如何?”
陸清酒對著胡恕的手臂又來了一刀,想讓胡恕吃痛放開他,但顯然,被凶神控製了身體的胡恕完全沒有受到這點小傷的影響,手上的力度絲毫未放鬆。
陸清酒的眼前開始出現黑色的斑點,意識也逐漸模糊,他此時的確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直接要了眼前人的命,可他並不想這麼做,最後的理智在告訴他,胡恕可能沒有死,但如果一刀下去,胡恕就真的沒命了……
就在這關鍵時刻,身後的小貨車發出叭叭兩聲,竟是掉頭直接朝著陸清酒和胡恕撞了過來。
胡恕沒想到那小貨車居然是精怪變的,似乎被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竟是對著朝著他撞來的小貨車不怒反笑,他鬆開了掐著陸清酒脖頸的手,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有趣。”接著,他從地上站起,對著小貨車張開了手臂,“來啊,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撞死。”
小貨車車燈閃爍,長長的“叭”了一聲,接著發出了踩油門特有的嗡嗡聲,陸清酒來不及阻攔,便看到它朝著胡恕衝了過去。
“不——”陸清酒喊出了聲。
就在陸清酒以為小貨車會直接把胡恕撞死的那一刻,它的前麵卻綻開了一朵冰藍色的花朵,胡恕看見這花臉色大變,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這朵冰藍色的花包裹了起來。
“操——”也不知道這朵花到底是什麼,被包裹進去的胡恕發出驚恐又憤怒的慘叫。
小貨車把胡恕包裹起來後,車廂裡便騰起了一串黑色的煙霧,煙霧散去後,白月狐竟是出現在了車廂裡。
他和往日的模樣略微有些不同,臉色格外的白,嘴唇卻又紅的嚇人,他離開了車廂,走到了陸清酒的麵前,朝著他伸出手:“沒事吧?”
“沒事。”陸清酒握住了他的手,他注意到白月狐的嘴唇旁邊似乎有抹紅色的痕跡,“你嘴上是什麼?”
白月狐聞言用大拇指輕輕一抹,舔了舔嘴唇:“沒什麼。”
陸清酒:“……”他似乎隱約的聞到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再聯係上白月狐那饜足的表情,陸清酒猜測他可能剛剛才飽餐過一頓。
此時胡恕還被裹在那朵藍色的花裡,陸清酒走進了一看,才發現這朵花應該是小貨車身體的一部分,是朵藍色的肉花。
“放出來吧。”白月狐把嘴唇上的血漬舔乾淨了。
小貨車這才放開了胡恕,胡恕落在地上,卻好似已經失去了意識,雙眼緊閉,手上還有陸清酒刺出來的傷口。
“他沒事吧?”陸清酒有點緊張的詢問。
“沒事。”白月狐道,“死不了。”
陸清酒道:“那個凶神呢?”
白月狐回答:“被我吃了,殘留了一些神念,可能還要花些時間清理,不過成不了大氣候。”
陸清酒本來打算把胡恕扶起來,卻被白月狐攔住了,說:“彆扶了,他就手上一點皮外傷,過會兒就醒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打120吧。”
陸清酒點點頭:“好。”他拿出手機打了120,並且報出了地點。
胡恕身上有些奇怪的粘液,看起來應該是小貨車留下的,陸清酒道:“我還沒發現咱們家小貨車居然這麼厲害呢。”
白月狐聞言表情卻略微有些奇怪,他道:“唔……算厲害嗎?”
陸清酒道:“要不是它我可能就死啦。”
“死不了的。”白月狐淡然道,“它到底是神,不能親自動手殺人,要是動了手,身上就沾了血氣,會神力大減。”
“對了,它是什麼神?”陸清酒這才想起了重點。
“聽過奢比屍嗎?”白月狐問。
陸清酒愕然道,“它居然是奢比屍?!”自從文鰩魚事件之後,陸清酒就補習了一遍山海經,對所有的精怪都有了印象。山海經記錄的不光有精怪,還有各類的神。奢比屍,就是神的一種。傳說他也是天神,隻是卻因為各種原因被殺死,但身死魂卻未消,便繼續用屍體的狀態繼續存活。這種神獸身人麵,耳朵上還掛著兩條青蛇,隻是不知為何,似乎他的存在感非常低,至少在仔細山海經之前,陸清酒從未聽過這位□□字。
“嗯。”白月狐道,“落地鳳凰不如雞,指的就是他吧。”
陸清酒苦笑。
隨著時代的進步,人們的信仰越來越單薄,更不用說奢比屍這樣的小神了,除了文字記錄之外,他似乎就沒有了彆的信徒,白月狐說過,被遺忘的神甚至還不如精怪。
“你把他吃掉了?”陸清酒問道。
“神是不滅的。”白月狐道,“我吃掉的隻是他的信仰的一部分,他隻要足夠耐心,繼續積蓄力量,總會重新找到力量的載體。”他說到這裡,笑了笑,“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繼續找到信仰,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特彆是對於一個被遺忘的神來說。
陸清酒點點頭。
120來把胡恕接走的時候,胡恕已經醒了,醒後滿目茫然的看著陸清酒,似乎不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麼。
陸清酒對他道:“你先去醫院吧,在醫院把手上的傷口包紮一下,咱們另外找個時間慢慢說。”
胡恕道:“好……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了,這傷口誰紮的?”
陸清酒冷靜的回答:“非人類。”
胡恕:“哦。”
把胡恕送上救護車後,陸清酒這才和白月狐開著小貨車朝著家的方向開去。在貨車上,白月狐敲了敲方向盤,冷聲叮囑了一句:“不準用那個裹陸清酒。”
小貨車用喇叭叫了一聲,不知為何陸清酒竟是從中聽出了一絲悲傷的味道。
小貨車的本體陸清酒基本已經猜了出來,隻是這紫色的花到底是什麼?它特有的技能嗎?本來陸清酒沒有多想什麼的,但聽了白月狐的叮囑,陸清酒在心裡卻冒出了一絲怪異的感覺,於是偷偷摸摸的拿出手機點開搜索欄,在裡麵輸入了兩個字:蛞蝓。
頁麵刷新之後,陸清酒點進了圖麵搜索那一欄,接著,他發現人果然不能太有好奇心。隻見頁麵上,兩條蛞蝓交纏在一起,而他們身下則盛開了一朵冰藍色的肉花,而這幅圖下麵的介紹是:□□中的蛞蝓——所以,那朵冰藍色的花到底是什麼,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陸清酒默默的放下手機,有點想捂住臉,怪不得剛才白月狐讓他彆碰胡恕,他還以為是白月狐怕胡恕被二次傷害,現在想來……大概是不想讓他碰到胡恕身上那些微妙的粘液吧。
陸清酒放下手機,重新把手放到了方向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