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件事,陸清酒才放了心。
兩人把麵前的東西吃完後,白月狐起身告辭。雨師也沒有要挽留的意思,目送兩人離開。
白月狐領著陸清酒從雨幕中離開了雨師的世界,回到現實中後,又將陸清酒帶回了老宅。
“尹尋,我們回來了。”陸清酒在院子門口叫道。他們出去了一天,也不知道尹尋有沒有好好的看著鍋裡的肉。
尹尋聽見聲音從屋子裡屁顛屁顛的衝了出來,“你們回來啦。”
陸清酒說:“火關了嗎?”
“關了關了。”尹尋道,“我還嘗了點肉,真好吃。”
陸清酒笑道:“晚上就吃燉肉好了。”
畢竟辛苦白月狐啃了一嘴的泥巴,陸清酒也想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家的狐狸精。
朱淼淼給陸清酒發的隔日達快遞,第二天陸清酒就去鎮子上把快遞領了回來。快遞裡是用繩索綁好的大閘蟹,公的母的都有,光看個子就知道肯定很肥美。
尹尋沒吃過螃蟹,站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說這螃蟹真的好吃嗎,看起來全是骨頭的樣子啊。
“當然好吃了。”陸清酒笑道,“咱們中午就吃螃蟹吧,我蒸一半,剩下的做香辣蟹。”
“好好好。”尹尋開心極了。
白月狐倒是對螃蟹興趣不大的樣子,沒什麼反應。
死掉的螃蟹就不能吃了,所以陸清酒收到之後直接放進鍋裡蒸了一鍋,剩下的全都砍成一半用來做香辣蟹,他在香辣蟹裡麵加了不少土豆洋蔥之類的輔料,到時候螃蟹吃膩了還能換種口味。
陸清酒做螃蟹的時候順便還給朱淼淼打了個電話過去,感謝她的禮物。
朱淼淼在電話裡咯咯的笑著,說想吃了就說,她再去給陸清酒弄兩斤,陸清酒也沒和她客氣,笑著說好。
螃蟹在鍋裡變成了金燦燦的黃色,陸清酒又挑了螃蟹專用的作料。作料裡放上蔥薑,再用少量熱油一滾,再在油裡加上吃螃蟹用的醋,這樣做出來的作料特彆鮮美,和螃蟹簡直是絕配。
香辣蟹就更不用說了,還沒掀開鍋蓋就散發出濃濃的香氣,勾的尹尋一直在旁邊探頭探腦。
陸清酒去鎮上拿快遞的時候還專門去店裡買了點當地人釀的黃酒,螃蟹性寒,吃多了對胃不好,薑茶和黃酒是搭配螃蟹的極好飲品,他們對茶不是很感興趣,陸清酒便打了黃酒過來。
陸清酒讓尹尋把桌子搬到了院子裡,一邊賞月一邊吃螃蟹。
尹尋已經迫不及待,乖乖的擺好了桌椅,三人便在桌邊坐下。
九月的螃蟹已經很肥了,扒開殼子,就能看到豐腴的蟹黃,還有油油的汁水順著殼子往下流,陸清酒抿了抿自己的手指,教尹尋怎麼剝螃蟹。蟹黃可以直接沾醬汁吃,蟹肉則能用鉗子一點點的剝下來,放在剝下的空殼子裡,等積累的多了,再一口悶掉。
吃著鮮美的蟹黃蟹肉,喝上一口溫過的黃酒,微風裡還帶著桂花淡雅的香氣,陸清酒再次感激自己做出的選擇。
還好他回來了,回到了這個名為水府的村子。
白月狐盯著螃蟹沒動手,眉頭微微蹙起來,似乎在考量到底要不要連帶著骨頭一起吃了。陸清酒到底還是心疼他啃了那一嘴的泥巴,乾脆幫白月狐處理起了螃蟹,把弄好的蟹黃蟹肉放了蘸料直接送到了白月狐的嘴邊。
“吃吧。”陸清酒笑著道。
白月狐接過來,一口吞了,皺著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他微微張口,道了句:“好吃。”
“好吃吧?”陸清酒說,“你先吃香辣蟹,我給你繼續剝。”
白月狐點頭。
如果說清蒸蟹吃的是螃蟹本身的鮮味,那香辣蟹就要重口一點,裡麵的蟹肉沾染上了香料的味道,味道從清淡變成麻辣鮮香,白月狐抓著一隻,有些不太熟練的開始啃,他似乎也發現了骨頭會影響螃蟹的味道,雖然吃也沒關係,但還是乖乖的把骨頭吐了出來。
尹尋很快就掌握了吃螃蟹的訣竅,吃的飛快,不過他可沒白月狐那麼大的胃口,六七隻下肚,就差不多飽了,但他顯然還沒吃夠,眼巴巴看著陸清酒,說:“我還想吃。”
“吃啊,這不還有這麼多嗎。”陸清酒可是把螃蟹全給煮了。
“可是我吃不下了。”尹尋道,“這螃蟹明明沒什麼肉啊,可為什麼這麼脹肚子。”
陸清酒笑了起來:“喜歡的話我就讓我朋友過兩天再給我寄一些,彆傻撐,你又不是白月狐。”
常人五六隻螃蟹就飽了,但對於白月狐來說,五六隻螃蟹的肉還不夠他塞牙縫了,不過他倒也沒有讓陸清酒繼續給他剝,而是示意陸清酒自己吃。之前白月狐不想動手,純粹是因為懶,真動起手來,剝的螃蟹個個乾淨的不得了,他力氣大,連鉗子裡麵的肉都能直接捏碎了掰出來。
陸清酒也沒忘記給自己的小狐狸和小黑豬分點出來,小狐狸吃螃蟹就不用剝殼了,尖銳的牙齒嘎吱嘎吱便把殼子咬了個稀巴爛,連骨頭帶肉全給吞了,倒真是和偷懶的白月狐有那麼幾分相似。
秋天是賞月的季節,天氣不冷不熱,半圓的月亮掛在空中。再過幾天就是中秋,是該吃月餅的時候了。
月餅可以在鎮上買,不過陸清酒還是決定自己做,他還沒親自做過月餅呢,他計劃著做點蓮蓉蛋黃,再做些鮮肉月餅,家裡還缺個小型的烤箱,等他明天去市裡買一個,再順帶看看醫院裡的龐子琪的情況。
這裡的生活比他之前過的有趣多了,陸清酒喝了暖暖的黃酒,臉頰上也浮起了一層紅暈,他有些微醺的醉意。
尹尋吃飽後便回家去了,院子裡便隻剩下了他和白月狐。
白月狐低著頭慢慢的剝著蟹肉,修長的手指靈巧無比,將白花花的蟹肉一點點的剝到了螃蟹殼中。
他剝好之後看了眼坐在旁邊淡淡笑著的陸清酒,抬起手便將蟹肉喂到了陸清酒嘴邊。
陸清酒見狀愣了一下:“不用了……”他吃飽了。
白月狐卻沒有動,手臂微抬,示意陸清酒吃。
陸清酒失笑,到底還是受了白月狐的好意,隻是他接過螃蟹的時候忽的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白月狐,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白月狐第一次和他分享食物。陸清酒也知道,野生動物吃東西的時候是最警覺的,再加上白月狐護食的性格,隻要是進了他碗裡的東西,都不可能分給彆人,這次白月狐的動作太過自然,陸清酒險些都沒有意識到這和平日裡的差彆。
陸清酒吃了口蟹肉,大約是因為這是白月狐親手剝的螃蟹,味道格外的好,陸清酒笑了起來。
白月狐道:“你笑什麼?”
陸清酒說:“我笑我沒想到我這個當飼養員的還有熬出頭的一天。”
白月狐挑眉:“熬出頭?”
陸清酒笑而不語。
白月狐卻不明白陸清酒的笑是什麼意思,他並沒有察覺自己的行為出現了什麼偏差,沒覺得自己同陸清酒分享食物這件事有什麼不對。
“睡覺吧。”吃完了最後一隻螃蟹,陸清酒也有些困了,此時夜色已深,風也有些涼了。
“好,你先去。”白月狐道,“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陸清酒點點頭,起身伸了個懶腰,便進屋子洗漱睡覺了,他躺在床上的時候,透過窗戶看見白月狐正在院子裡低著頭收拾碗筷。腦子裡卻不由的想起了龐子琪對他說過的話。“野獸就是野獸,雖然把自己裝成了人類,但一旦受到刺激就會凶性畢露。”——那又如何呢,兔子被逼急了都會咬人,況且白月狐並不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野獸,他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製力已經強過了很多人類。
陸清酒想著想著便打了個哈欠,濃濃的睡意湧上了心頭,他閉上眼睛,不過片刻便陷入了憨甜的夢鄉。
第二天早晨,天高氣爽,晴空萬裡。
陸清酒做完早飯之後就打算去市中心的醫院看望一下龐子琪。
尹尋像個熊孩子似的哭著鬨著要和陸清酒一起去,陸清酒無奈之下隻能答應了。
於是兩人坐上了小貨車,朝著市裡去了,幾個小時後,到達了市中心的醫院,走到病房外麵,還沒進去,就聽到龐子琪又在憤怒的咆哮:“我他媽都要死了,你能彆騷擾我了嗎?求求你做個人吧——”
陸清酒:“看來他精神不錯啊。”
尹尋點點頭:“比幾天前的精神頭好多了……”
陸清酒道:“那雨師妾應該沒跟著他了吧。”他說完這話,便推門而入,然而,在他看清楚了病房裡的龐子琪後,表情卻凝固了幾秒鐘。
隻見龐子琪坐在病床上和人生龍活虎的吵架,原本在他身上趴著的雨師妾的確不見了蹤影,可是卻多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人一臉不高興的坐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小人……分明就是縮小版的雨師妾。
見到此景,陸清酒和尹尋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同樣愕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