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他的眼睛是規則之眼了……’
這句話仿佛像是驚雷, 狠狠砸在白禦寒頭頂，令少年瞳孔微縮，一雙淡金色的眼眸, 更是緊緊盯著宋虞後腦勺。
他原以為宋虞並不認識規則之眼, 沒想到對方不僅認識，且還故意裝傻充愣。
夕陽下，森林裡陣陣山風呼嘯。
冷風陣陣從他體內穿過，白禦寒感覺他的心臟快要被這冷冽的山風凍成了冰霜，目光暗沉。
少年微微垂眸, 下意識想起小時候，姑姑臨死前說的話。
……當初那個男人在見到姑姑的規則之眼時，同樣第一時間認出了這雙眼睛，卻故意裝傻充愣。
最後男人當著姑姑的麵，裝出一副不為世俗所動, 不在乎規則之眼的模樣，卻在姑姑最信任他時, 狠狠捅上致命一刀，並且最後親手挖出了姑姑的眼睛……
白禦寒麵無表情，下意識抬手撫摸上這雙令世人垂涎三尺的眼睛，骨節冷漠，肌肉僵硬。
宋虞抱著貓，壓根不知道距離自己身後幾十米的地方還站著個人。
她一邊摸著貓貓頭, 一邊看著天空漸漸下沉, 染上天幕的橙色霞光, 看著星星點點的霞光侵染過每一片樹葉撒下點點細碎的光斑，整片森林美輪美奐。
宋虞指著天空雲彩，對著球球道：“你看天上的雲彩這麼漂亮, 彆人也需要眼睛看雲彩呀。我又不是變態，為什麼要挖人家的眼睛？”
“喵喵，喵喵~”可是沒有規則之眼，你將來會走很多彎路，而且……也沒辦法成為頂尖職業禦獸師。
球球貓臉嚴肅，它甩動著尾巴，繼續勸誡自己的禦獸師，趁機拿下這雙眼睛。
球球耳朵動了動，早就知道身後站著人。
可它卻壓根不在意剛剛從洞穴裡鑽出來的小老鼠，身為強大的九階異獸，球球覺得隻要自己想，便能隨意碾死對方，再加上還有圈圈這隻九階空間係異獸能夠隨時隨地精準定位，哪怕對方擁有一隻6階虛空之龍，也仍舊逃脫不出它的五指山。
球球貓臉嚴肅，兩隻小爪子環繞在胸前：“喵喵喵？”你難道就不想成為全球頂尖職業禦獸師嗎？
啪——
宋虞實在沒忍住，低頭伸出手指，再次給球球來了小小的腦瓜崩。
宋虞語重心長，皺眉勸解道：“我為什麼要成為頂尖禦獸大師？我的夢想又不是這個。”
宋虞苦口婆心，繼續勸說道：“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和你們一起，曬著太陽，唱著歌，吃著自己喜歡的食物，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
“喵？”可是……？
球球仰頭，貓臉糾結，它還要繼續勸解時……
卻被宋虞眼疾手快，直接捏住了嘴，手動閉麥。
宋虞：你說的都對，但是你不要說了，聽我說！
宋虞伸出右手，手動給貓閉麥，球球滿臉震驚，瞳孔放大。
球球大怒：！！！仆人居然以下犯上！
九尾雪靈貓當即就想哇啦哇啦，罵出喵粹。
宋虞捏住球球憤憤不平，還想哇哇亂叫的嘴，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完美的台詞功底，詮釋出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鏟屎官模樣：“球球，咱們不能這樣……且不說白禦寒現在是我朋友，就算他有一天不是我朋友了……可我就非得要那規則之眼嗎？”
宋虞低頭，衝著小貓咪瘋狂眨眼。
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猶如羽扇，黑白分明的杏眸波光流轉，宋虞故意睜大眼睛衝著小貓咪放電：“我這黑棕色的眼睛，難道不比他的眼睛漂亮？”
想她上輩子，在網絡上可是有無數粉絲都誇她眼睛長得漂亮呢~
她自己的眼睛這麼好看，為什麼要換成彆人的眼睛？那不是莫名其妙自討苦吃嗎？
“你知不知道將眼睛挖出來得有多痛？我是那種能吃苦的人嗎？我不是啊！”
宋虞低頭看向九尾雪靈貓，苦口婆心道：“你想想看，我們不需要規則之眼。你和藤藤它們也從0階進化到了九階……先前你們在全國天才訓練營，甚至自己還給自己賺到了2000億夥食費。”
“他白禦寒是有規則之眼沒錯，可你看他契約的那些高資質異獸，能賺這麼多錢嗎？”
“那麼大一頭龍了，它們還需要白禦寒賺錢養呢~！”
“………”球球瞪眼，尾巴卻下意識動了動。
見球球有所鬆動。
宋虞連忙更加積極，她給小貓咪戴高帽，順勢給其他幾小隻拍了一記馬屁道：“你想啊！白禦寒他有規則之眼又能怎麼樣？……他的契約獸血脈等級潛力值是高，可它們有你們這麼厲害嗎？”
“你看那條虛空之龍不僅現在才進化到6階，比幽幽的進化速度還慢，連開個空間之門，都會虛脫到掉湖裡差點淹死。你說這規則之眼有什麼用？”宋虞故作恨鐵不成鋼：“你說這樣的契約獸來咱們隊伍，不是拖後腿嗎？”
在其他人眼中求而不得的高等血脈龍族，在宋虞嘴裡差點成了垃圾桶裡的爛菜葉。
偏偏宋虞此刻表情格外嚴肅認真，甚至還帶上了點點義憤填膺。
球球：“………”
小貓咪低頭，腦袋上各種小問號，它忽然有點開始懷疑自己先前的判斷。
難道真的是它錯了？
球球疑惑，可是為什麼它這些日子看過的史書，還有各種學習資料上，都說規則之眼特彆好，是所有禦獸師夢寐以求的寶貝呢？
宋虞看著球球一點點似乎快要放棄，決定最後再添一把火。
宋虞摸著貓貓頭道：“規則之眼最大的作用，就是能準確判斷出每隻異獸的等級潛力，和技能資料。能夠讓禦獸師契約到最適合自己的優質異獸，搭配出最適合的作戰方案。”
“可是，如果我有規則之眼，按照規則之眼給出的資料，我肯定不會和你們簽約……”
“但資料是資料，潛力是潛力，現實是現實……”
“球球你看……你先前被所有人認定潛力值等級隻有3，這輩子也沒辦法成為高階契約獸。甚至很多人斷定你沒辦法進化到1階……可這又怎麼樣？”
“你不僅打破了雪靈貓的種族血脈等級製度，還連連進化，成了最頂尖的九階異獸，連那些潛力等級評分90以上的異獸都被你遠遠甩在身後。圈圈它們也同樣如此……”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將自己的未來交給一雙眼睛來定義？”
宋虞白白淨淨的小臉上全是認真，她低頭看像小貓咪，笑靨盈盈道：“這種隻能用冰冷數據，給所有異獸貼上標簽的規則之眼，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麼用呢？”
球球仰頭看向宋虞，這一次沒有宋虞捏著嘴手動閉麥，卻也不在嗷嗷直叫。
而是眉頭微蹙，一雙淡金色的貓瞳認真看向宋虞。
宋虞眨眨眼，笑容比清晨的陽光還要刺眼澄澈：“況且……你不覺得如果將來有一天，我隻能用一雙眼睛來定義整個世界。而不是用心感受，那樣的日子不是太無趣了嗎？”
“再說了，你難道以後想和其他異獸進行對戰賽時，每次都提前知道對手的情況資料？”
宋虞笑嘻嘻，一把將球球抱在懷裡，讓九尾雪靈貓趴在她的肩頭：“那樣的對戰不是太無趣了嗎？”
“所有異獸的資料一眼可見打的贏，打不贏。任何對戰的輸贏結果一言可定……那樣的生活真的就有意思嗎？”
“小小年紀失去夢想和快樂，未來幾十上百年你該怎麼辦呢？”
當初和球球契約後沒多久……
宋虞就知道球球是隻很想努力進步，提高實力等級的小貓咪。
甚至在這幾個月的忽悠中，她好幾次覺得自己有點良心痛。
比起前些日子，在禦獸空間內圈圈藤藤三小隻訓練時，經常帶上痛苦麵具的表現，球球反而大多數時候，還能在貓臉上看見‘享受’兩字。
大概這也是因為球球小時候血脈等級較低，潛力評分極低，有不少人當著球球的麵，拒絕契約小貓咪之後產生的一係列後遺症。
隻是現在隨著球球等級實力的提高，宋虞覺得小家夥確實可以停下腳步，慢慢觀看沿途腳邊的風景。
這樣才能真正體會生活的樂趣~
“…………”球球扭頭，看向宋虞。
粉粉嫩嫩軟乎乎的小耳朵抖了抖~小家夥九條小尾巴也跟著優雅的晃來晃~
球球：“喵~”我覺得你說得對~
甜甜的貓叫軟軟糯糯，球球看著宋虞點點貓頭。
確實，看來規則之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既不能提高實力，又不能給生活帶來愉快的體驗，它和宋虞完全不需要這種糟糕玩意~
雪白的貓爪輕輕的放在宋虞的眼皮上，小貓咪軟乎乎粉嫩嫩的肉墊帶著比普通人更高的熱量透過眼皮，浸入宋虞的眼睛。
“？”宋虞沒有閉上的右眼，微微眨了眨。
球球：“喵嗚喵~”我也覺得，你現在的眼睛比那雙金色的眼睛更好看~
“哈哈哈哈哈，是吧？我也覺得我自己的眼睛更好看，比白禦寒那雙規則之眼好看多了~~”宋虞抱著球球蹭了蹭，小貓咪軟乎乎的皮毛，是最好的開心果。
“沙沙沙~~”就是，就是，我也覺得小虞的眼睛更漂亮~~
“吱吱吱，吱吱~”沒錯，沒錯~~
另外三小隻見宋虞和球球原本一觸即發的爭吵，瞬間泯滅於無形，當即一個個鬆了口氣，紛紛加入此刻溫馨的互動之中。
白禦寒：“…………”
白禦寒站在洞穴入口處，少年麵露茫然。
他雖然沒聽懂九尾雪靈貓的究竟說了些什麼……可他常年與異獸打交道，再加上宋虞的話。白禦寒完全不難猜測，剛剛這一人一貓說了些什麼。
耳邊是女孩和契約獸高高興興的互動聲，少年卻忽然一瞬間眼睛酸澀，微微濕潤。
滾燙的血液順著飛速跳動的心臟流向四肢百骸，他慢慢閉上眼眸，等到再次睜開眼時……
白禦寒原本冰冷僵硬的身體，漸漸溫暖，暖意在身體內流淌，失去了亮光的眼眸再次一點點爬上亮光，星光在少年的眼眸裡跳躍閃爍，白禦寒的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帶出點點笑意，視線更是久久停留在前方少女的背上。
倘若不是人類的視線，沒有溫度，也沒有重量，這時候恐怕宋虞就該被這道濃烈的視線所壓垮。
被自己的契約獸包圍，宋虞摸摸這個抱抱那個，一時間好不快活。
隻不過等到手中三明治吃完，宋虞這才看向四小隻，認真叮囑道：“今天這件事你們以後一定不能和其他人說，其他獸也不可以！”
“？”球球歪頭，另外三小隻也莫名其妙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