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自然沒有發現地麵上自己影子的小動作,踱步走向在艾達夢中見過的那位滿臉長著雀斑的男人。
男人和婦人說完了話,目送女人離開,等女人背對著走出有一段距離後,男人一隻手從背後拿出來,手上是一個裝著金幣的錢袋子。
庫爾森望著離開女人的背影,隨手將從女人身上偷來袋子裝入褲子口袋裡,昨天晚上被揍的鬱悶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些。
手臂粗細的木棍子,打在身上,一下又一下的,疼得他要死,他甚至一度懷疑那少女一邊叫一邊哭是在演他!
哪有人一邊哭唧唧,一邊下手這麼黑的?
昨天夢裡他被打到吐血,差點就見不到今天的太陽,要知道在夢裡死了,可是真的就死了。
一開始他並不知道自己隨手偷來的睡帽有這樣的作用,隻是覺得新奇所以戴著睡覺,接著就發現了帶上睡帽後,可以在夢中保持清醒,還能進入彆人的夢裡。
後來他接了一項委托,一個女士花錢請他調查她的丈夫是否在外麵有情人,他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名女士的時候,對方的臉上全是淤青,身上也全都是青紫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後,他很快就確認了女人的丈夫不僅有情人,而且數量不止一個,並且還有好幾個私生子。
調查的結果他斟酌了一下後,最終還是告訴了那名女士,女人因此和丈夫爆發了更加激烈的矛盾,他還記得那天他本來是想將調查到的另一名情婦的信息告訴女人,所以去了女人的家,可卻讓他目睹了男人施暴的現場。
讓他記憶最深刻的是女人的孩子,在母親挨打的時候,兒子跪在地上,那孩子哭著請求父親不要再打了。
可那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他的哭泣和哀求並沒有得到男人的憐憫,男人隻是一腳將他踹開,麵目猙獰扯著那名女士的頭發,將女人的頭不停地往桌子上撞。
那天他沒有走進那座莊園,也沒有將東西交給女人,而是回到了家,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很不好,夜晚入夢後,他進入了男人的夢。
一天、兩天、三天……他連續去了很多天,讓男人做噩夢,男人的精神狀態雖然不好,但卻沒什麼大礙,比起被打斷了手見到他還強行對著他微笑的那位女士,可好太多了。
他最後一次見女人的時候,他將最後一名情婦有關的信息給了那位女士,女士給了他一筆錢,然後跟他說了一聲謝謝,然後一瘸一拐的離開,顯然她又挨了打。
那天晚上,再次進入男人的夢中,他和以往一樣嚇對方,隻是唯一不同的是在夢中,他把一把刀捅入了男人的心臟。
其實他很懦弱,他不滿男人毆打女人,可是又不得不屈服於對方的地位,他不敢在現實中做什麼隻敢在夢裡出口惡氣。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過來幾天,他聽說了男人死掉的消失。
據說是死在一位情婦的床上,在睡夢中突然死去的。
那時候,他並沒有將對方的死和自己夢裡的行為聯係在一起,直到後來他偶然得知對方死亡的時間。
發現自己殺人後,惶恐,不安,害怕,恐懼的情緒全部夾雜在一起。
直到他再次見到那個跪著請求父親不要毆打母親的小男孩,那時候男人的葬禮剛過去不久。
記憶如同潮水彭拜湧入腦海當中,那稚嫩的聲音就好像還在耳邊回蕩一樣。
‘孩子,彆太難過,你的父親死了,但你可以和母親一起回祖母的家,舅舅會照顧你的。’
‘舅舅。’
‘怎麼了?’
‘我不傷心,我一點都不傷心。至少……他再也沒辦法打媽媽了,不是嗎?’
‘……’
‘舅舅,我很開心。’
那孩子的話從一定程度上減輕了他的負罪感,他甚至開始隱隱有些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驕傲起來。
也就是那之後,除了接一些小業務之外,他偶爾也會做一些類似的事情。
這和偷東西、騙錢是完全不同的一種享受。
他享受偷到貴重物品後的愉悅,喜歡愚弄彆人從對方手裡騙錢的快樂,但也喜歡這種感覺!
庫爾森想到這裡,唇角微微勾了勾。
不管怎麼說,昨天那件事情算是過去了,相信那位貴族小姐不會找他的麻煩,畢竟他們之間是有約定的。
庫爾森深深吐出一口氣,轉身剛走了兩步,可不知道怎麼的他覺得自己的左眼皮一直在跳,就好像即將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庫爾森先生,請留步。”
庫爾森愣一下,看向迎麵走向自己的男人,男人身量很高,穿著一件白色襯衣,黑發褐眸,長相很普通,但是眼睛很好看很亮,讓人看著很舒服,讓人覺得很有親切感。
庫爾森立即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記憶,他確定以及肯定,自己不認識這樣一位先生,如果有的話,他一定會記得,畢竟對方穿著一看就是有錢人!
男人的腳上是一雙程亮的皮鞋,襯衣雖然樣式簡單,可是領口的波多結上,一顆巨大的橢圓形黑寶石差點閃瞎他的狗眼!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寫著‘有錢’兩個字,作為一個職業的小偷,如果副業上遇見這樣一位客戶,他肯定會好好關照一番的。
不偷點什麼,都對不起他自己。
庫爾森輕咳了一聲道:“先生,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霍恩看了一眼道街上來往的人,道:“我想我要說的事情,並不適合在這裡說。”
庫爾森頷首,心裡麵有了猜測。
麵前這青年應該是他某個客戶介紹過來的,找他幫忙的。不過既然是那些人介紹來的,對方為什麼不直接到他的家裡找他,而是在這裡。
不,這裡距離他的家已經不遠了。
或許對方是來找他的路上,剛好碰見了他。
可這也不對,這樣的話,男人怎麼會認識他呢?
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等下有機會了!
庫爾森想到這裡,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那麼請您跟我來,我家就在附近。”
跟著庫爾森走了大約不到兩百米的距離,一棟兩層樓的小房子內。
霍恩坐下後,庫爾森給霍恩倒了一杯水,這才坐回到椅子上,他從容不迫的喝了一口水後,然後慢悠悠地詢問霍恩的來意。
“現在這裡沒人,您可以說了。”
青年一隻手握著水杯,身體微微向後靠,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一雙眼睛好暇以整地看著他,牽了牽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一件東西。”
一道悅耳的聲音響起。
庫爾森點了下頭,看樣子這位青年是想要找東西啊,他略作思索後輕聲道:“請問您是丟了什麼東西嗎?”
“這個啊,”霍恩說話的聲音頓了頓,“不是我丟的東西,不過我覺得這個東西在對方不合適,很危險,我想還是我代為保管好一些。”
庫爾森在心裡嘖嘖兩聲。
虛偽的貴族,說白了就是想讓他幫忙偷東西,還非要說放彆人那裡危險,真會給自己貼金。
“嗬,”庫爾森低笑一聲,雖然心裡吐槽,但是麵上卻滅有表現出來,而是問道,“那麼可以問一下,具體是什麼樣的東西嗎?”
“當然。”
男人的聲音拖長,他似乎有意拖長尾音,隔了一會兒才接著繼續說話。
“那是一個睡帽。”
“一個有些破爛的睡帽,戴上睡帽睡覺的人,可以說在夢中的世界隨意穿梭。”
“我想找到這個睡帽將帽子給我,這對庫爾森先生來說應該不難吧?”
庫爾森拿著水杯手的一僵,幾乎是下意識的鬆開了手,水杯從手心滑落。
直到杯子砸在身上,水弄了一身,庫爾森這才回過神來。
對方是來要那個睡帽的!而且對自己很了解!
庫爾森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身形差距,男人比他高很多,但是打架卻不一定有他厲害,畢竟他可是長期練著的。
他製服麵前這個男人後,然後立馬離開這裡,隻有這樣了!
庫爾森在腦子裡想好怎麼脫身後,心裡同時有彆的注意,要跑路自然還需要路費,而路費的來源,麵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嗎?
庫爾森站起了起來,用紙巾濺出來的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我一時太過震驚了……”
就在他準備趁亂順手牽羊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看見一個晃動的黑影,目光幾乎是下意識地轉向牆麵。
白色牆麵上的黑影中,隱約可以看見一雙雙大大小小不同的眼睛,那些眼睛正冷冰冰地看著他正摸向男人褲包的手,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庫爾森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喉結滾了一下,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
正經人的影子可沒有眼睛!
他麵前這個就不是正經人,啊,也不一定,還有可能對方根本就不是人。
他有種感覺,如果他真的動手偷東西,他肯定會死得很慘。
庫爾森幾乎是下意識地收回自己那雙想要偷東西的手。
……
霍恩低頭看向手中的睡帽,有些懵,東西拿在手裡,他都有些沒有實感。
這就給他了?
這位先生就不掙紮一下或者反抗一下嗎?
他之前設想了三個說服男人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