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哦。”傅凜一臉冷漠。
他向來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這種張口就來的愛愛愛,全是胡說八道。
他們才認識幾天?
“我有喜歡的人了。”傅凜麵平如水地回答,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然而,某情深意切的乾屍卻眼神一暗,臉上的傷痕、屍斑微微動了動。
他眯起眼睛,語氣轉涼:“誰?”
傅凜好整以暇地攤攤手,並不打算據實以告。
乾屍壓了壓心中的異樣情緒,稍稍冷靜了下,才沉著臉問:“是……沈淵麼?”
“咦?”傅凜困惑地揚起了眉宇,“你為什麼認為是他?”
傅凜略帶警惕地盯著自己的鬼仆。
這家夥有讀心術麼。
他自己都才剛剛知道而已。
乾屍移開了微冷的視線,他將聲調放得又緩又沉,似乎在試探什麼,又帶著幾分暗示的意味:“很明顯吧,這麼多年來,你對他……”乾屍想了想,接了幾個肉麻的詞彙,“情真意切,不顧生死。”
“……呃?”傅凜一時之間有點啞口無言,“有麼?”
他茫然地撓了撓頭。
好像在外人看來就是這樣?
等等,那沈淵是不是也懷疑過他gay掉了?
傅凜一怔,方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來,沈淵曾經幾次三番拒絕他的接近,還老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當時傅凜完全沒搞明白對方的意思。
現在回憶,那些話好像、似乎、應該、正是在拒絕搞基?
?!
傅凜神色發蒙。
眉目清秀的情麵神情恍惚,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樣,乾屍心尖微跳,眸子裡泛出點點光澤。
正在此時,一隻鬼魅敲了敲房門。
他低著頭恭敬地進入房間內,朝乾屍的方向欠了欠身:“大……”他話沒出口,頓了頓,遲疑地瞄了眼麵露威脅之色的沈大佬,立刻乖巧地改口,“傅凜大人。”
他不著痕跡地向乾屍點點頭,又恭敬地對傅凜陳述:“有隻畫皮鬼自稱是您的客人,您看?”
傅凜挑了挑眉頭,這麼快?這才幾分鐘?
阿止它飛過來的麼?
傅凜回答鬼魅:“沒錯,快帶它進來。”
實際上,鬼魅已經將阿止客客氣氣地請進了大廳,畢竟這位極可能是傅凜的客人,他哪有膽子怠慢。
傅凜和沈壹一起移步至大廳中。
寬敞明亮的大廳中,幾個小鬼正在給一個麵容陰柔的少年沏茶。
少年乖巧得像個鵪鶉一樣,安靜地小口喝茶。
透過大廳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麵的院子裡,若乾沈氏小弟假裝閒逛得在窗口處走來走去。
實則反複偷瞄著廳裡的客人。
“阿止,好久不見。”傅凜衝少年揮手打了個招呼。
少年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又大又閃,細小的柳眉,粉嫩的唇色。
傅凜又開始迷了。
這是女裝大佬,還是男裝少女?
“你今天,是男是女?”傅凜忍不住求證。
阿止沒理傅凜,它握起傅凜的爪子,眼帶霧氣地細細審視青年,口中不停地喃喃低語:“還活著,還活著。”
傅凜:“你還記得我嗎?我,傅凜。”
最後兩個字傅凜特意壓了壓音調,意在提醒對方,彆給他漏了餡兒。
阿止常年做著製造馬甲的工作,對此異常熟練,它抹了抹眼角的水氣,連連點頭:“小凜,你說得哪裡話,我怎麼可能忘了你呢。”
它話說到一半,渾身不自在地抖了抖,敏銳地察覺到一道陰冷的視線,阿止轉頭望去。
恐怖的乾屍咧著嘴惡,狠狠衝它笑了笑。
阿止氣定神閒地叉腰,彆看它屬藝術係,不擅戰鬥,它怎麼說也是一隻修煉了千年的鬼修,對於這種剛成屍的新鬼,它絲毫不懼的好……嗎?
等等,這什麼新屍?
這陰氣量不太對吧?
畫皮鬼皺著眉頭打量著眼前的新屍,半晌後,忽然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這個人是……?
他們畫皮鬼認人從不靠麵皮,而是靠骨形,分辨美醜,亦是如此。
美人在骨,不在皮。
皮相他們可以畫,骨頭卻無法改變。
如果一個人長了個大臉盤子,即便是阿止,也沒法給他畫成瓜子臉,同理,如果一個人本身骨骼扁平無起伏,想畫出深邃的五官便是難之又難。
小澤天天把它吹成鬼斧神工,其實是周遠澤本身骨頭長得好,怎麼改,怎麼畫,都易成型。
而眼前此人,骨之美甚至還在周遠澤之上。
完美得符合了這個時代人類對美的認知。
但讓阿止震驚的不是他的顏值,而是這個人……
他長得好像沈淵。
像極了。
雖然眼前此人的皮相比旁人毀容後更醜,他臉皮上布滿了燒傷和大大小小的痘痕,讓人壓根注意不到、也無法想象出他五官原本的樣子。
但根據眉骨的走勢,鼻骨的挺度,以及下頜骨的形狀來看……
阿止很確定,此人定是那玄學界的毒瘤,眾鬼心中最悠遠的噩夢,沈淵。
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