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恍惚間聽到秦驍這熟悉的台詞,意識霎時清醒,明白他嘴裡的這個幫他一下是什麼意思。
雖然她並不介意幫他一下,但她現在實在是太困了,且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幼時,唐興昌忙於工作,把她接回唐家後就交給了連雅波,很少回家。
連雅波當著唐興昌的麵對她好,等唐興昌一走,就原形畢露,時常對她發脾氣,有不順心的事就在她身上發泄。
唐溪剛開始時找過唐興昌告狀,每次都會被連雅波三言兩語的枕頭風糊弄過去。
或是唐興昌心裡也清楚她在唐家過得是怎樣的生活,但是她對於他的分量,並不足以讓他為了她破壞和連雅波之間的夫妻情分,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頂多不過是在她受了委屈後,買點禮物哄哄她。
事後連雅波還會變本加厲的虐待她。
為了少吃些苦頭,她不敢再找唐興昌,在連雅波麵前裝得百依百順,私底下有唐家旁支的人故意問她繼母對她怎麼樣,她也會撿著好聽的說,把連雅波誇成善良大度的好繼母。
因為她知道,這些話,一定會傳到連雅波的耳朵裡。
她必須時時刻刻警惕著,不能給連雅波留下把柄。
隻有這樣,連雅波才會心情好,看在她溫順的份上,對她稍微好點。
大概是因為白天在連雅波和唐渺麵前隱忍得太憋屈,她在睡夢中的時候就會有意無意發泄對連雅波和唐渺的不滿,夢到連雅波在她麵前低聲下氣的求她原諒,也隻有在夢中她的心情才是舒暢的。
所以在想睡覺被彆人打擾到的時候,她的脾氣會比正常時候差很多。
她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又在KTV玩到那麼晚,這會累得隻想睡覺,秦驍突然提出這樣的請求,她想到他上次讓她幫了那麼久,手腕都酸了,滿腦子都是他好煩,想直接讓他哪兒涼快哪待著去。
但尚存的理智讓她委婉了許多,慢悠悠道:“你今天體內也有酒精?”
上回他突然這麼有興致,可是說了,體內有酒精作祟。
唐溪的話如一盆涼水澆在秦驍身上。
她這是拒絕的意思。
她竟然拒絕了他!
秦驍神色僵硬,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震驚片刻,隨即而來的便是難言的失落與羞恥。
這個女人,拒絕了他!
他被拒絕了!
他早就知道這個女人隻有滿嘴虛偽情話,沒有半點真心!
他就是被她哄騙了。
剛剛需要她的幫助,也不過是因為她是他老婆罷了,他是個正常的成年男子,他這麼做沒有半點問題。
她拒絕了他!
是她......
是李瑛。
都是李瑛的錯。
如果不是李瑛說她想要讓他陪她說話,他根本就不可能回來。
淩晨五點,身側的女人正酣然入夢,秦驍體內的火氣早已熄滅,總算想明白為什麼會發生他被拒絕這種事。
是李瑛的問題。
秦驍從床上坐起來,也不知是他動作太大吵到了她還是巧合,她突然翻了個身,嘴裡黏黏糊糊不知說了句什麼,半邊身體露在外麵。
秦驍掃了她一眼,她整個人蜷縮著,頭發微微淩亂,幾根發絲黏在側臉,臉頰微微泛著紅,手臂攀在枕頭上,衣袖滑到手肘處,露出纖白的手腕,楚楚動人,還無意識的砸了砸嘴。
他眸光微動,迅速收回視線,不看她。
靜靜坐了一會,發現她並沒有醒,輕手輕腳的下了床,俯身替她把被子蓋好,站在床邊看了她會兒,轉身走出臥室,去書房的浴室洗漱。
*
唐溪被鬨鐘吵醒的時候,還有點不想起,伸手撈起手機關了鬨鐘,把手機放在胸口又躺了十多分鐘才掀開被子下床。
拉開窗簾,看到外麵地上濕漉漉的,不知昨晚什麼時候下了雨,她睡得熟,沒聽見,現在已經停了。
院子的小花園裡鋪了一地被雨點砸落的脆弱花瓣,她進浴室洗漱完,拿著相機下樓去院子裡拍照。
經過客廳的時候意料之中的沒看見秦驍,腦子裡閃現出昨晚臨睡前和秦驍的對話,後知後覺的開始心虛。
也不知道秦驍有沒有生氣,她因為太累,說完那句話就睡著了。
他還說了以後人在南城的時候,都回家住。
她看了他的行程表,最近幾天都沒安排出差,昨晚她是睡著了才不用麵對他在被自己禮貌性拒絕後的脾氣。
今晚他如果回來,還不知道會怎麼陰陽怪氣呢。
想到這裡,唐溪覺得頭都大了,也沒什麼心思拍照了,隨意的拍了幾張,上樓化妝準備去工作室。
昨天晚上工作室的其他人在ktv玩到很晚,唐溪到工作室的時候,一個人都沒來。
窗戶全都關著,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光線昏暗,她放下包,把窗戶挨個推開,去茶水間打水給辦公室裡的綠植澆水。
慢悠悠的做好這些事情,已經十點多了,還是沒人來,工作群裡也沒人說話,估計都在睡,要下午才能來,或者不來了。
唐溪沒給蘇梔發消息打擾她,坐下來打開電腦修圖。
*
益遠集團。
李瑛跟在才開完一場會議的老板從會議室出來,走到總裁辦公室外麵的辦公區域,正準備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老板突然一個冷颼颼的眼神掃了過來。
李瑛屁股剛著坐墊,立刻又站了起來,腰背挺直的看著老板。
老板唇角一點弧度都沒有,麵色陰沉,眼底帶著一層淡淡的倦色,似是晚上沒休息好,但眸底閃著冰冷的光,周身氣勢凜冽。
李瑛心想,完了,這肯定是和老板娘相處的不愉快。
其實昨天傍晚老板捏著手機,沒什麼表情從公司離開的時候,他就預感到不妙,他可能是馬屁拍馬腿上去了,老板娘並沒有主動找老板聊天。
但他覺得老板這一回家,老板娘肯定就把他哄好了,沒想到今天早上過來,情況看起來更加惡劣,不會是跟老板娘吵一晚上架,沒睡覺吧。
早知道他就不該在老板最開始秀恩愛的瞎附和,拍老板馬屁,現在卷進了這夫妻倆的家事裡麵,每天就像古代宮廷裡的傳旨太監似的,夾在皇帝和娘娘之間,來回傳遞消息。
老板領證短短兩三個月,他這白頭發都快出來了。
雖然這工資漲了不少,獎金拿了不少,老板的紅包收了不少,但他這精力......
好吧,錢多了,挺開心的。
李瑛抑製不住唇角上揚了一下,任勞任怨的跟進了辦公室。
秦驍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打開電腦,抬手按了按眉心,強打精神開始工作。
李瑛讓人送了杯咖啡進來,謹慎問道:“秦總,昨晚下雨,您是不是被吵得,沒休息好。”
秦驍目光幽深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去把武兆信叫來。”
武兆信是剛剛會議項目的負責人。
李瑛說了聲是,去外麵吩咐助理打電話。
武兆信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都是白的,深深的看了李瑛一眼。
他是李瑛大學學長,兩人私交不錯,雖然在公司公事公辦,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可以稍微交流一下。
武兆信:“秦總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
李瑛:“這話我可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