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突然沒忍住,挑眉笑了下。
他的目光立馬掃過來,漆黑的眸幽幽的看著她。
糟糕,被發現了。
真是個敏銳機警的男人。
唐溪抿了抿唇角,沒理他,淡定的垂頭吃飯。
吃完飯,秦驍走到客廳,往沙發的方向撇了眼,那個供他長久自暴自棄的沙發已經沒了墊子,他抬腿上樓,走進了書房。
似乎並不打算跟她一起回憶昨晚的事情。
唐溪給保潔打了個電話,讓她等會上門打掃清理房間,跟著上樓,回到臥室坐著。
過了會,秦驍推門進來。
唐溪抬頭看向他,他走到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姿態慵懶隨意,看起來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淡淡的說:“我昨晚,喝醉了。”
唐溪嗯了一聲,替他解釋,“昨天是司機打電話告訴我你喝醉了,你應該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吧,酒精容易麻痹人的大腦,讓人意識不清,下次還是不要喝那麼酒了。”
秦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他們幾個昨晚一起跟我喝。”
唐溪聽懂了他的解釋。
不是他想喝酒,是他那幾個朋友輪流灌他酒,都是他那幾個朋友的錯。
唐溪順著他的話說:“跟朋友在一起開心了,是容易喝多。”
秦驍抿著唇,沉默片刻,開口道:“你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唐溪看著他神情帶著懊喪的臉,斟酌片刻,搖頭說:“沒有。”
秦驍:“我昨晚,有沒有說些什麼?”
那你說的可就多了。
唐溪知道他肯定不想聽,善解人意的說:“沒有,你酒品很好,隻是喝太多,我怕你爬樓梯不穩,就讓你在樓下沙發上睡了,你有沒有不舒服?”
秦驍淡聲道:“沒有。”
唐溪道:“沒有就好,昨晚睡得很晚,你又醉了一夜,應該還沒休息好,再上床休息會吧。”
秦驍:“不用。”
他站起來,走出臥室。
臥室裡隻剩下唐溪一個人,唐溪輕輕的歎了口氣,真是個傲嬌彆扭的男人。
過了會,臥室的門又被推開,秦驍站在門旁,聲音帶了絲質疑,“我昨日,真的沒有說什麼?”
這不是很明顯嘛,他說了很多話。
他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他自己做了些什麼,說了什麼的。
她給他留麵子,不拆穿他,他怎麼還問。
唐溪:“沒說什麼。”
秦驍嗯了一聲,轉身離開,關好房門。
唐溪:“......”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門再次被他從外麵推開。
這次沒說話,站在房門前默默看著她。
唐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你今天不忙嗎?”
秦驍淡淡的嗯了一聲。
唐溪:“要看書嗎?”
唐溪走到床頭櫃前,拿起那本《每天演好一個情緒穩定的人》,遞給他。
秦驍看到書封麵上的名字,唇角微動,想說些什麼,樓下突然傳來門鈴聲。
應該是保潔來了。
唐溪對秦驍說:“保潔來了,我下樓開門,你在這坐著看會書吧。”
她把書塞到秦驍的懷裡,轉身下樓。
保潔阿姨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唐溪搬到這邊後,就一直是這個阿姨過來清潔衛生,唐溪跟她很熟,開門後,她手裡還拎了一堆菜給唐溪,說是自家種的,新鮮,比菜市場買的好。
唐溪倒了謝,把菜拎進廚房。
阿姨看到丟在院子裡的被子,走上前拆被套,聞到上麵的酒味,問道:“秦先生昨天喝酒了嗎?”
唐溪點頭說:“是啊,他跟朋友們聚餐,多喝了幾杯。”
阿姨不常見到秦驍,但是經常和唐溪聊天,唐溪脾氣好,跟她說話細聲慢語,她看唐溪,就像看自己家裡的晚輩似的,說道:“酒還是要少喝的,喝酒容易誤事,上回我兒子喝醉酒,回家後額頭上頂了一個大包,也不知道是在哪撞得,還把家裡吐得到處都是。”
看來男人喝醉了都一個樣。
不過從阿姨的描述上來看,秦驍昨晚的狀況還算是好的,最起碼沒有吐得到處都是,不然唐溪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把他踹出去。
她正要接話,察覺到身後秦驍好像下了樓,笑了笑,不動聲色間,昧著良心說:“我先生還好,他酒品很好,喝醉以後回來就睡了。”
阿姨道:“那酒品是挺好的,秦先生一看就是個沉穩的人。”
秦驍手裡拿著水杯,站在樓梯口,聽到唐溪的話,開始陷入了自我懷疑,自我開解,自我安慰。
或許他腦子裡的記憶,真的是做夢。
“秦先生好。”
阿姨看到秦驍,主動打招呼。
唐溪自然的轉過臉看他。
秦驍微微頷首,嗯了一聲,說:“上午好。”
他走進廚房倒水,唐溪和阿姨都噤了聲。
阿姨把被套放到洗衣機裡,等秦驍上樓了才繼續和唐溪說話。
唐溪目光看了看已經被拆了墊子的沙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上麵還一股酒味,走到大門前,把兩扇大門全打開,對阿姨說:“阿姨跟我一起把沙發搬到院子裡曬曬吧。”
今天太陽不錯。
阿姨放下手中的抹布,在水龍頭下洗了洗手,說:“好,馬上來。”
兩人把沙發抬到院子裡,阿姨問道:“秦先生昨晚不會是在沙發上睡得吧。”
唐溪點頭說:“他在沙發上睡著了,我弄不動他,就讓他在那裡睡了。”
阿姨在打掃衛生,唐溪站在一邊,慢悠悠的擺弄花瓶,給家裡的花澆水,時不時和阿姨聊幾句。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阿姨走的時候,唐溪也做好了午飯,喊秦驍下來吃午飯。
依舊是沉默的一頓飯。
吃完飯,兩人上樓,像剛領證那會一樣,一個回臥室,一個去書房。
唐溪坐在沙發上,在心裡猜秦驍還會不會再來問他昨晚有沒有說什麼。
如果他再問,她是繼續說沒什麼,還是說些彆的。
她要如何說,才能讓秦驍儘快麵對生活。
她忍不住拿起手機,想在群裡問問蘇梔和葉初夏,讓她們倆幫忙出出主意。
但是想到秦驍那性子。
她還是給他留點麵子,不告訴蘇梔和葉初夏了吧。
臥室房門再一次被推開的時候,唐溪抬頭,看著秦驍那緊繃著的,彆扭的臉,實話實說:“你昨晚,確實說了些話。”
秦驍神色一僵,整個身體都像被冰封住。
沉默了會,秦驍淡淡解釋,“我喝醉了。”
唐溪嗯了一聲,“我知道。”
他喝醉了這件事她昨天說了不止八百句。
“我說什麼了?”
他對自己做過的事肯定是心知肚明的,昨晚他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是踩在他自尊心崩潰的邊緣,唐溪也不知道他最糾結,最崩潰的是哪一句。
她試探性的開口,打破僵局,“昨晚你一直說,我不記得你了,你很傷心。”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默,秦驍視線從她臉上移向彆處,冷聲道:“酒後胡話,你不用往心裡去,我昨天很開心。”
他說完,轉身準備走出臥室。
唐溪看著他挺直的背脊,小心翼翼問道:“你昨天說的不是很清楚,隻說我不記得你了,你很傷心,是因為我不記得以前見過你嗎?秦馬堯?”
秦驍聽到秦馬堯這個名字,身體徹底僵住。
唐溪在他身後,又重複了一遍,“是這樣的嗎?秦、馬、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