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牌之上,是三個陌生的名字,沒有夏如茵。夏如茵到底沒抱什麼希望,也談不上失望。太子起身:“那便收了心思,留在這吧。”他轉身離開,經過她身旁時停了停,慢聲道:“孤會儘量讓你多活幾天。”
太子離開後不久,掌事姑姑便來了,通知夏如茵可以回去休息。夏如茵雖然隻伺候了太子半個時辰,甚至除了抽簽,什麼事都沒做,卻還是虛軟了身體。芳雪將她扶去床上躺下,夏如茵癱著,腦子裡卻放鬆不了,亂糟糟的。
她得到的信息很多。太子放了何小姐回府,還打算再放三位貴女回府。而他會放這四名貴女回府的原因,是因為他要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當時她精神緊張沒有意會,隻當狗便是狗,現下想來,這“狗”應是指太子殿下厭惡的人。
然後太子就讓人拿上了貴女名牌。他最初是沒想把她的竹牌放進去的,後來卻心血來潮逼她“玩遊戲”,和她賭了一局。她輸了。
輸便輸了,她也適應了太子府的生活,本來呆在這也不那麼糟糕,前提是太子不盯上她。現下太子偏要拉她一起看戲。可這狗咬狗的好戲到底是什麼?又與她有何關係?
夏如茵猜測應與貴女們的父親有關。太子殿下讓她陪著看戲,或許便是因為她是貴女之一,他需要一個貴女出場。
夏如茵憂心忡忡。她都不敢想太子要如何利用她演戲。他說他會儘量讓她多活幾天,這可真是變態又惡毒的預告。夏如茵自動將這話替換成“你能多演幾場”、“你不會死得那麼快”,便體會到了太子高高在上的戲弄、威脅以及恐嚇。她也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又會以何種方式死去……
夏如茵在床上翻了個身,歎了口氣。她現下隻祈求這狗咬狗的戲碼長一些,最好咬上個三五年再結束。這樣,她也不用死於非命。
下午時分,肖乾再來夏如茵住所,看到的便是夏如茵躺在床上,氣息奄奄。肖乾皺了皺眉,在她床邊坐下:“怎麼了?你去殿下那裡當差中暑了,還是受寒了?”
夏如茵懨懨搖頭:“沒有,我就是有點被嚇著了。”
肖乾沉默了。半響,他方道:“他不就是找你一起看戲,如何又嚇著了你?”他按了按眉心:“我今日關於太子那些話,你不會信了吧?我嚇唬你呢,你這傻子。”
夏如茵氣息虛弱:“九爺,謝謝你,我懂的。”她幽幽道:“我知道你說那番話已是逾越,對我已是仁至義儘。現下看我經不起嚇,又想將這提點收回去。沒關係的,太子殿下此人……我已經見識過了。”
肖乾又沉默了。片刻,男人不辨喜怒道:“見識過了,然後呢?你覺得殿下如何?”
夏如茵不肯說:“我怎能妄議殿下。”
肖乾不悅:“我對你坦誠相待,大逆不道的話也說了,你卻防備我?”
夏如茵被指責了,有些羞愧。交心應是相互的,如果暗九坦誠待她,她卻這般遮遮掩掩,也是說不過去。
夏如茵猶豫片刻,小心翼翼開了口:“九爺,你說殿下窮凶極惡喪儘天良,這我倒沒親眼看到。可殿下他今天先拉我看戲,後拉我玩遊戲,我就覺得、他有點……有點瘋瘋癲癲的?”
肖乾表情莫測,“嗯”了一聲:“還有呢?”
夏如茵見他倒不像是要翻臉的樣子,膽子也大了些:“然後,我覺得他,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變態?”
肖乾表情愈發莫測,半響又“嗯”了一聲。他行去小榻上躺著,夏如茵以為這事便算過去了,放鬆了下來。卻不料,肖乾才在小榻上躺了一會,又坐了起來:“殿下哪裡變態了?”
夏如茵:“??”
夏如茵仔細覷他神色,見他麵無表情,心中忐忑。她有些後悔真把心裡話說出了口,卻也沒法把說出口的話吞回去,隻得道:“就……殿下說,他會儘量讓我多活幾天。”
肖乾聲音都大了:“他說他會儘量讓你多活幾天,還不夠好心?”
夏如茵與他大眼瞪小眼,半響,艱難舉了個例:“九爺,你想啊——假如我是個孤身的旅人,路過山林時遭了山賊,被抓去關在山寨裡。這山賊作惡多端,殺害旅人無數。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和我說,放心,我會讓你多活幾天。”
她十分誠懇:“這句話若是九爺你說的,我自然感激於心。可這話是壞山賊說的。這……這能是好心?”
肖乾:“……”
作者有話要說:壞山賊肖乾:你這例子,首先是確定了那山賊是個惡人!太子殿下是惡人嗎?
夏如茵:他不是嗎?大家都這麼傳,你也特意提點我啊!
肖乾:……
夏如茵:我覺得你形容太子那兩個詞不大貼切,得換換。改成心性扭曲、喪心病狂比較合適。
肖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