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天(2 / 2)

在入口第一下的時候他被大碗擋住的麵容驚悚地扭曲了一下,然後很快憑借強大的自製力恢複了平靜的表情。

“誒!你彆全喝完呀,我鍋裡沒了,我還想嘗嘗呢。”望月奈奈苦惱地皺起鼻子。

“怎麼樣?”

少女手肘抵在桌子上,托著腮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

諸伏景光佯裝思索地頓了一下,其實是因為喉嚨被那股怪味哽住了。

“還不錯,就是稍微鹹了一點。”他麵不改色,提了一點小建議顯得誇讚更真實一點。

望月奈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她下次要再少加點鹽了。

諸伏景光看向另外兩位威士忌酒,笑容和藹:“嘗嘗看。”

萊伊皺緊眉頭,舀了一勺子送入口中,然後——臉都綠了。

為了保持酷哥的形象,他忍了好久才沒把那口湯吐出來,控製住了自己扭曲的表情。

他看向降穀零,冷冷勾唇:“你也嘗嘗,能入口。”

“能入口”是他對這個世界撒的最大的謊言。

但不能隻他一個人受苦。

降穀零狐疑地看了看兩人,再對上麵前少女亮閃閃的眼睛。

hiro應該不會騙他吧。

結果喝了一口,他的脖子瞬間紅了,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幾乎都要把肺咳出來了。

腹黑的幼馴染還靠過來很體貼地拍了拍他的背。

“還行吧?”幼馴染的聲音裡彆有意味。

降穀零睜開迷蒙的雙眼,對上幼馴染好看的藍眸。

他發誓,他絕對看到了裡麵的威脅。

“是、是呢,還行。”金發男人嗆得臉黑紅黑紅的,語氣裡有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望月奈奈警惕地看著這兩人的舉動,蘇格蘭先生乾嘛幫他拍背!靠那麼近乾什麼!

她跑過去插到兩人中間把他們隔開,親昵地抱住男朋友的胳膊,微微低頭對趴在桌子上宛若一條死魚的波本說:“裡麵還有米飯,正好你和萊伊可以用這個湯配米飯吃。”

“走,我去給你做拉麵吃。”諸伏景光摸了摸少女的頭,笑意溫柔。

奈奈的保姆阿姨應該很寵她吧,他剛剛看到冰箱裡可是塞得滿滿的,還全都是奈奈喜歡吃的東西。

看著牽著手走去廚房的兩人,降穀零麻木地睜著眼睛。

他能不能也要一碗。

他好久沒吃hiro做的飯了。

萊伊冷冷瞥了他一眼,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嘴邊綠油油的水漬,綠眸深沉:“蘇格蘭為了博若萊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你剛剛乾嘛騙我?”降穀零危險地眯起眼睛。

“作為搭檔,不能同甘,但可以共苦。”

最終諸伏景光還是不忍心,一共煮了四碗拉麵端到桌子上,降穀零和萊伊僵硬的臉色終於好轉了一些。

他們就知道,溫柔體貼的蘇格蘭還是有良心的。

“記得把湯喝完哦。”望月奈奈笑眯眯補充道。

諸伏景光同時用眼神施加壓力,似乎在說,喝不完,這麵也彆想吃了。

聞著鼻尖縈繞的拉麵香味,降穀零和萊伊麵如菜色地把湯灌了下去。

四人同居,到底是折磨小情侶,還是折磨他們這兩個單身狗啊。

沒有參與晚餐製作的降穀零和萊伊自然而然擔負起了洗碗收拾的後續工作。

而另一邊,望月奈奈迫不及待地想向蘇格蘭先生展示她珍藏多年的“軍火”。

在降穀零和萊伊略顯幽怨的目光下,諸伏景光被少女拉到她的房間裡來。

少女神秘兮兮的樣子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珍藏多年的寶物?

腦子裡劃過毛絨玩具、八音盒、日記本這種童真童趣的東西,諸伏景光不由一笑,微微上挑的貓眼閃爍著粼粼的光芒。

然後嘴角溫柔的笑意在少女打開她衣櫃裡和人一樣高的超大保險箱時就僵住了。護士裝、兔女郎裝、貓貓尾巴和耳朵……

望月奈奈跪坐在地上,驕傲地挺起胸膛,小手一揮,像隻開了屏的小孔雀:“蘇格蘭先生,看,我珍藏多年的寶貝。”

她的江山啊。望月奈奈幸福地眯起眼睛。

諸伏景光溫和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龜裂的狀況。

他的聲音在顫抖,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再確認了一次:“你說的珍藏多年的寶貝就是這個?”

聞言,少女咬住下唇,卷發柔軟地垂在臉頰兩側,從上往下看那兩片纖長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瓷白的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出水芙蓉,顯得純潔又無辜。

“對呀。”她羞澀地應道。她撇開放在頂上無比顯眼令諸伏景光不忍直視的小道具,用手指從裡麵拎起一條沒多少布料的透明蕾絲小褲子,下唇咬得更緊,抬頭看了看仍處於世界崩塌狀態的蘇格蘭先生。

咦,他怎麼石化了?

“看,多好看呀。”她站起身來,順便把小褲褲在他麵前晃了晃展示一下,聲音甜美又羞怯,但話裡的意思卻是無比膽大熱烈。

諸伏景光瞳孔地震了許久才重新拚湊了崩塌的世界觀,眼神在對上那衣物時頓時一凜,視線移開落在少女瑩白如玉的小臉上。

他上前一步大掌禁錮住少女纖細的腰,視線鋒利深沉:“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收集的?”

“唔,大概是七年前吧。”那時是望月奈奈第一次接觸到地球人類創作的愛情和動漫,學到了很多奇妙的東西呢。

七年前!諸伏景光無語地想要扶額歎息,組織裡的人到底給她灌輸的是什麼思想啊,居然讓她接觸這種東西。

“你……把這東西放回去。”他不敢去用眼睛瞟那在她手上一晃一晃的布料。太、太刺激了。

“哦。”望月奈奈乖乖照做,隨手一扔把它扔了進去。

“你的臉好紅,蘇格蘭先生。”少女歪頭,琥珀色的眼眸裡清澈地倒映出男人緊繃的麵容。

諸伏景光將唇抿成一條線,無奈地閉了閉眼,卻又不自覺想象著少女穿上它們使用它們的模樣,他喉結滾動了一番,然後傾身向前抵住她的額頭,兩人額頭對額頭,鼻尖對鼻尖,呼吸交纏。少女以為他要吻她,顫動著睫羽閉上眼,雙手順從地圈住他的脖子,柔軟的身軀向前想要緊貼著他。

然而過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想要的親吻,望月奈奈疑惑地睜開眼,恰巧對上男人此時深沉的雙目。

像是有一頭蠢蠢欲動的猛獸蟄伏在幽深茂密的叢林中,影影綽綽中露出一雙窺伺的藍眸暗暗觀察著空地中央懵懂無知的小白兔。

“蘇格蘭先生,你——”少女被這鎖定的視線盯得不自覺顫抖了一下,眼裡露出畏縮的情緒。

“彆動。”男人聲音沙啞,帶著磐石一般的斬釘截鐵不可置疑。

“奈奈。”諸伏景光從喉間發出氣聲,額頭依舊抵住她,他雙手依然牢牢嵌著她的腰,不允許她後退。

他閉上銳利的雙眸,似是在隱忍著翻湧的情緒:“我是個正常男人。”

“我知道啊。”少女小聲說,卻依然大著膽子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指尖在他後脖子上調皮地撓了撓。

“我沒外表表現得那樣溫柔,不要把我想象得太好。”諸伏景光聲音依舊深沉,他掌下用力,指尖觸摸著她腰間的肌膚,夏天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擋不了他的入侵。

所以,不要試圖把他內心困藏的猛獸釋放出來。

他早就不是那個警校時期溫柔純澈的青年了。

淋漓的鮮血、殘酷的鬥爭、冰冷的猜忌、殺人的戰栗、死亡的刺激……

壓抑的臥底生活在他靈魂裡埋下了一顆邪惡的種子,種子慢慢長大,伸展出帶刺的藤蔓,蜿蜒纏繞,逐漸孕育出一頭猛獸。

可猛獸沒有發泄的空間,沒有逃跑的出口,於是隻能被困在牢籠中橫衝直撞,直到頭破血流。做這種事是很好的釋放壓力的方式,緊繃的神經可以在興奮之後有短暫的鬆弛。隻有在這個時候,他可以忘卻兩人對立的身份,忘卻其中的欺瞞和傷害,忘卻她所剩無多的時間,在快樂中忘卻一切不好的事情。但他仍舊一直時刻保持清醒理智,克製地對待她,不想傷害她。

混沌錯亂的夜影中,他在上麵死死盯著她愛慕依戀的雙眸,破洞的心臟由衷地感受到一種充實的感覺,可偶爾還是會有一陣迷茫的空虛感,想要死死摁住她,將她永遠珍藏在懷裡,嵌入進他的靈魂。

在孤獨黯淡、危險壓抑的角落裡,怔愣愣看著手上鮮血的狙擊手亟需救贖。

因為隻有她,心裡隻有他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存在,也不摻雜任何利益。

這種感情很誘人。

在你孤獨壓抑的時候,當一個人隻有你一個可以依賴的時候,那種被需要和被愛的感覺是多麼無與倫比的美妙。

你就是她的全世界,你就是她情緒的牽動者。

在組織裡,她隻愛他,隻相信他。她因你而展開笑顏,因你而可憐啜泣,因你的舉措而在身下綻放出美麗的花朵。

而你還要欺騙她,傷害她,摧毀她。

背棄感和割裂感狠狠撕碎了他。

她將一顆純潔炙熱的心臟放到他冰涼又滾燙的痛苦靈魂之上,雜糅進去,漸漸撕裂他淡薄狠戾的麵具,露出溫柔堅定的內裡,卻放出了另一頭死死壓抑的困獸。

那頭困獸覬覦了純潔美麗的少女,想要將纏繞黑暗的詭秘情緒釋放在她身上,可它怕嚇到少女,於是隻能偽裝成一副斯文溫柔的模樣,安撫她,溫柔親吻她。

他永遠不會動搖他內心堅定的信念,永遠不會背棄正義的信仰,可他不得不承認,他的靈魂底色從純白變成了朦朧的混沌。

他對她,有難以言說的黑暗想法,他還在死死壓抑著,囚禁著困獸,也囚禁住自己。

不能嚇到她。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依然懵懂無知的少女雙瞳如盈盈秋水,一歪頭撲到他懷裡。

柔軟的香氣浸滿了他的心臟,滲透進血液。

“但,你對我一直都很好很溫柔呀。”她的聲音甜美又溫柔,像是飽滿豐潤的果實,咬下去會在唇齒間迸濺出沁甜的汁水。

看呐,她從來都是如此相信他,不管是對那個溫柔內斂、善良正義的諸伏景光,還是對那個陰狠冷漠、收割無數生命的蘇格蘭,她都是一樣的堅定。

諸伏景光仰起頭,撫摸著她柔軟順滑的長發,指尖穿插進發絲,勾連住指節,細細摩挲。

“那就聽我的話,收好它們,不許再想它們。”他的聲線變得狹長幽深,清雋又深沉的聲音突然變得蠱惑誘人。

“為什麼?”望月奈奈離開他的懷抱,委屈巴巴地露出濕漉漉的眼神,想要用可憐的表情說服他。

“我想讓你開心呀!”她是想讓他釋放壓力,保持好情緒,這樣才能讓他更快地懷上寶寶呀。雖然,她自己也想穿給他看就是了,感覺到時候蘇格蘭先生的反應會很有趣。

要不是為了這些寶貝,她怎麼可能這麼快答應琴酒搬過來,肯定要和他糾纏一番拖延一段時間再屈服呀。

諸伏景光愣住了。

隻是為了讓他開心嗎?

他被這句話弄得心臟緊縮、頭皮發麻,隻能無言苦笑。

“奈奈,你不用這麼做的。”

“可我感覺你的心情很壓抑——是還不適應組織的生活嗎?”望月奈奈皺著細細的眉頭,雙手捧住他的臉,精致的眉眼間隻有單純的擔憂。

“估計是最近太累了吧……”他伸手覆在她冰涼如玉的手背上,垂下的眼眸閃過複雜狼狽的難堪情緒。

諸伏景光歎息了一聲,她不會想要看見他那一麵的。

而且,他也不想看見自己失控的模樣。

他要時刻保持清醒和理智。

“以後、以後再用好不好?”諸伏景光軟了聲音,垂下眼眸不敢看她,故意做出一副羞澀難忍的模樣。

他知道,她肯定會服軟的。

他真是個壞人。

好可愛。望月奈奈亮起眼睛,頓時什麼珍藏什麼寶貝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可她下一秒又拉回跑偏的思路,努力為自己爭取權益:“‘以後’是不是就是指明天呀?”

怎麼和之前摸腹肌一樣?諸伏景光無奈地笑了笑,沒有答複,而是用低頭吻下去,席卷了她所有心神。

*

於是,在奈奈時不時的廚藝迫害下,四人正式開始了雞飛狗跳的同居生活。

在BOSS的命令下,琴酒增加了望月奈奈和波本、萊伊兩人的搭檔次數,這讓望月奈奈很不爽。

可她並不敢去找BOSS對峙。

第一,之前BOSS總會隔兩個月召見她一次,類似對待寵物的閒聊給他打發時間。自從上一次去找BOSS後,她就再沒見過那位遲暮老人了,不知道是遭到了厭棄,還是那位老人的身體出現了什麼問題。

第二,她得為蘇格蘭先生在組織裡的情況考慮,不能讓BOSS對蘇格蘭先生產生更大的惡感。

她兩年後死了沒事,但蘇格蘭先生估計還是要在這裡繼續待下去的。

說起來,她也得為他懷孕該如何隱瞞做準備了,到時候等肚子大起來了可千萬不能讓他被組織發現了,不然他和寶寶估計要被這裡瘋狂的科學家給解剖研究了。

不過,在跟波本和萊伊搭檔的次數多了之後,她也對這兩個人的惡感漸漸少了許多。

誰不欣賞可靠、認真、強大、冷靜的搭檔呢?

偶爾的四人出動,默契的配合和利落的完成速度讓她有些懷念起了藍星的戰友們。

那顆不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距離這個世界無比遙遠的藍星,即使它沒有地球美麗,沒有地球有趣,但卻是她內心珍藏的最美好的家園。

隻是四人同居也有尷尬的地方。

比如上次她在客廳吃了貝爾摩德送來的巧克力,卻不知道它是酒心的,沒想到一吃就醉倒了,等醒來就發現她正躺在自己床上,蘇格蘭先生麵色陰沉地坐在她旁邊。

她有些心虛地努力回想,但腦袋鈍痛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隻記得意識模糊之前有一個晃動的身影在眼前,好像是萊伊。

之後就被吃醋的蘇格蘭先生懲罰了一番,讓她以後一定不能再碰帶酒精的東西,還要儘量和萊伊保持距離。

又比如波本這個電燈泡,高情商的波本肯定是喜歡她的男朋友吧,不然怎麼會這麼沒眼力見地老是橫插在他們二人中間,沒看見萊伊一回來就自己默默回房間了嗎?

在她實在忍不住問蘇格蘭先生波本是不是喜歡他之後,她看到了蘇格蘭先生驚訝到張大嘴巴的表情。

“你、你怎麼會這麼想?”他的聲音震驚到艱澀,眼神奇怪又複雜。

她如數家珍地列出一條條細節來,義正言辭,理直氣壯,說得越多就越肯定自己的猜測。

蘇格蘭先生無奈笑了一下,聲音好聽又溫柔,然後非常肯定地否認了她的想法。

看她懷疑的小表情,蘇格蘭先生頓了一下,似乎是放棄了說服她波本喜歡女人,而是轉為溫柔熱烈的告白,說他隻愛她,不會喜歡上彆人的。

好吧,望月奈奈就這麼輕易被哄好了。

而且經此一事,也不知道蘇格蘭先生跟波本說了什麼,在他們兩個氣氛甜蜜的時候,波本再也不突然跳出來破壞氣氛了。

時間在這樣危險又平淡的日子裡快速流逝著。

到了10月底,組織藥劑這一階段的研發進程似乎出了一點問題,藥劑的副作用明顯增強了。

而需要她去做實驗體測試藥劑的次數也明顯增多了,現在她三天兩頭就要被琴酒和伏特加拉去實驗室注射一次。

疼痛的感覺倒是和往常一樣,當然,這也主要是因為她的忍痛能力和尋常人不一樣,對於她來說,都不怎麼痛就是了。

隻是嗜睡和嘔吐的副作用實在令人很不好受,但卻沒想到這居然引起了旁人的誤會。

這天,趁著望月奈奈和萊伊外出做任務,降穀零心事重重地拉著幼馴染準備來一場兄弟之間的談話。

諸伏景光:?

降穀零蹙緊眉頭,眼神裡似乎壓抑著沉甸甸的烏雲,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

“hiro,你說博若萊現在這樣子,是不是懷孕了?”

諸伏景光瞪大眼睛,頭頂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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