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天(1 / 2)

今天長野縣警察署剛破獲了一件大案,諸伏高明作為主負責人有很多善後工作要處理,本來是準時五點下班的,一下子加班到了七點,路上又堵了一會兒車,到了家已經七點半了。

把車停好在車庫,透過窗戶能看到房子裡麵散發出的溫馨的暖光,諸伏高明心裡感到一陣寧靜,那種長久以來獨居的孤獨感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長腿闊步走進家門,一陣清新的香味撲鼻而來,並不會刺鼻到令人感到厭煩的程度,十分恬淡、悠長、沁人心脾。

他一邊換上拖鞋一邊將視線不由自主落在玄關處放置的幾盆花草上,花葉嫋嫋婀娜舒展開來,綻放出小小的骨朵,簇簇葉片擁簇著淡黃色的小花,清新美麗,而花盆是很有童真趣味的卡通造型,很可愛。

換好拖鞋站起身再展眼望去遍覽整個家,原本冷白的燈光換成了讓人舒心想要小憩一會兒的暖調,硬邦邦的皮質沙發換成了柔軟觸感的米色布料,上麵還擺放了兩張整整齊齊疊起來的毛絨絨的毯子,茶幾上擺著果盤,時常保持著新鮮翠滴的狀態,看起來很誘人讓人不由自主想要咬一口。

這都是弟弟諸伏景光這段時間門布置的。

自從弟弟的精神狀態恢複了之後,他趁著公安給他放長假給自己培養了很多愛好,不過也不應該是說培養,更準確的說是將以前的愛好拾起來了。

熱衷於製作牛奶巧克力味的甜食,進修學習貝斯,跟著網上的視頻學習專業的攝影,買了提高審美的書布置起了房子……

除了夜晚從弟弟房間門裡飄出來的悠揚貝斯聲和低沉的嗓音無比清冷、悲傷、隱忍這件事令諸伏高明有些疑惑和在意外,弟弟似乎真的完全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甚至比大多數人更會享受生活。

還記得之前的這座小宅,處處冷情,沒有一絲人味兒,對諸伏高明來說充其量隻是居住睡覺的地方,而現在弟弟住進來之後,這間門小宅終於能被稱為“家”。

溫馨、暖心,心靈的避風港,讓諸伏高明工作的疲累能瞬間門消失,卸下了肩上的重擔,輕鬆了起來。

但對於諸伏景光來說,將自己埋身於這些所謂的愛好中,隻不過是讓他轉移注意力不再沉溺於悲痛的方式,隻有讓他忙起來,即使隻是機械式地將那些文字灌輸進腦子裡,他才能真真正正覺得自己還活在這世上。

聽音樂、種花、插花、將房子裝飾成暖色調隻是為了讓孕期的心情愉悅起來,並不是閒下來的情調。

製作牛奶巧克力味的甜食是為了讓奈奈回來後能吃到每天不重樣的她最喜歡的美食。

學習貝斯是為了讓奈奈回來後能在床頭聽他對著她低吟情歌,他喜歡看她用那種愛慕迷戀的眼神看他,他指尖輕撥琴弦,啟唇娓娓而語,那時候,她滿心滿眼都是他,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學習攝影是為了讓奈奈回來後他們去全球各地旅遊時能讓他給她拍美麗的照片,保存他們美好的記憶,在垂垂老矣時翻開相冊依偎在一起共同回顧幸福美滿的過往歲月。

他表現出來的熱愛生活、享受生活都隻是為了她。

在冷冰冰的夜晚,房間門被他裝飾得很溫馨很溫暖,可那又怎樣,躺在空蕩蕩的床上,他隻感覺到自己荒蕪的靈魂像是隔絕世界一樣脫離了軀體,靈魂飄蕩在空中,盲從麻木地垂眸看著自己,腦子裡想的是她,也隻有她。

可這些諸伏高明都不知道。

諸伏景光將自己縮在封閉的繭房中,心甘情願被密密麻麻的絲線纏繞到窒息,外表依然溫柔笑意盈盈,永遠都是理智清醒的,可內裡卻仿佛是缺失了三魂七魄,混沌、執拗、黑暗、甚至偏激。

他依然是那個溫柔堅定的諸伏景光,也不再是諸伏景光。

他並不覺得自己瘋了,他在滿懷希望地等待,等待她回來的那一天,做回真正地自己。

不是組織裡狠戾冷漠的蘇格蘭。

不是日本公安充滿謊言和利用的臥底搜查官。

就像當時他問她為什麼對他動心一樣,他要按照她的回答做回那個善良光明的靈魂。

諸伏高明脫下沾染塵氣涼意的外套,屋子裡很暖和,穿著薄薄單件襯衫也不會覺得冷。

往裡走左邊就是開放式廚房和連成一體的餐廳,弟弟諸伏景光明顯是聽見他回來的動靜正在熱菜。

“高明哥,先去洗手吧,我已經做好晚飯了,熱熱就行。”

男人沒有回頭,背影寬闊挺拔,看起來很有朝氣,充滿力量感。

諸伏高明冷淡嚴肅的臉上並未露出笑意,依然帶著工作時的冷沉和認真,即使眉眼俊秀皮膚白皙,但留著的兩綹小胡子瞬間門衝淡了他那種柔和的氣息,讓他看起來很有歲月沉澱的閱曆,極其成熟穩重。

聽到弟弟充滿生活氣息的這句話,他麵容沒有多大變化,但眉間門緊蹙的痕跡漸漸淡了。

洗完手坐到位置上,弟弟已經坐在位置上等他了,桌上的晚飯像往常一樣很豐盛,也很清淡,很養生,每樣菜量不大,但重在種類多,葷素搭配,營養搭配均勻。

諸伏景光將手臂搭在桌子上遮掩住身上的情況,微微弓著腰隱藏起凸起的肚子,他本可以換下剛剛麵見上司的那件衣服,套上寬鬆肥大的衣服,但卻沒有這樣做。

反正等下要給哥哥看的。

是飯前說還是飯後說呢?飯前說估計他要驚得吃不下飯了吧。

善良體貼的弟弟內心有點愧疚,有點緊張,又有點隱隱約約的小興奮。

諸伏景光正在糾結該什麼時候說出他懷孕了這個事實來震碎高明哥的世界觀,甚至已經決定要飯後告訴他,都放鬆下緊繃的肩背準備好好吃飯喂飽自己和寶寶了。

然而被蒙在鼓裡很久、毫不知情、已踏上被迫害道路的高明哥卻自己主動提及起這個話題。

“今天家裡來客人了?”諸伏高明挽起袖子準備開動,露出來的小臂肌理線條流暢,卻沒有諸伏景光那樣精壯結實,透著文人的瘦弱秀美。

他垂下眼眸淡淡地看向旁邊男人身上穿的衣服。

是正式場合會穿的衣服,但他也明顯看出這件衣服買大了一碼,很不合身。

而且剛剛在玄關處的鞋櫃上,他觀察到那雙給客人穿的拖鞋擺放的位置明顯和早上不同。

諸伏景光勾唇笑了笑:“是鞋子和衣服露出了破綻吧,應該還有——車庫裡不同的輪胎印。”

今天早些時候下過雨,馬路上還是濕漉漉的,楓原警官的車和哥哥的車輪胎型號完全不同,輪胎沾上水漬印到乾乾的地上印跡很明顯,一看就是外人來過。

他放鞋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麼多,就隨意擺整齊放回了原地,但現在諸伏高明一提起,他就立馬下意識開始分析自己露出的所有破綻。

這是作為一名優秀的臥底和日本公安刻在潛意識裡的警惕,複盤過去犯下的錯誤,以便查漏補缺從而找尋借口瞞天過海也是他必備的專業素養之一。

話語剛落,諸伏景光又接了下去:“是日本公安的楓原昭武警官,我的直屬上司。”

“他來家裡找我是想讓我返工複職。”

諸伏高明點點頭表示了解,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蹙起了眉頭,視線凝滯在旁邊男人的臉上。

“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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