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細串的氣泡從他唇間逃逸,臉色逐漸慘白失溫。
“祖宗!祖宗有話好好說!!!”
池邊的大少們聲嘶力竭,“斐爺不會水性你這樣會出事的!!!”
稚澄又把人腦袋拔了出來。
耳膜撞擊著激烈的水聲,世界仿佛也因此坍塌粉碎,他輕微缺氧,眼前似乎變得一片漆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那一段纖細幼嫩的脖頸,班斐睜開了刺激充血的眼珠,本能環繞過去,被她惡狠狠踹開,手臂依稀砸到了東西。
順著水流,他抓住了那片軟軟彈彈的。
……?
班斐混沌的神誌勉強回了點,“你掉……”
“是!我叼怎麼樣了!你不欠打嗎!你一次次玩爸爸我很爽是吧?全世界就你是個聰明人你是不是把人都當蠢貨啊!”
稚澄怒得七竅生煙,氣得紅了眼圈。
“……”
班斐那一腔心氣散了。
原本他裝梁笑寒,多少有幾分報複的發泄,但她真把自己當弟弟,連吻都分辨不出區彆,他又被一股嫉妒啃食著神經。
他軟下調子,“……是哥哥錯了,彆哭。”
“誰哭了!你墳頭下雨爺都不會哭!!!”
稚澄掀開他,“起開!跟你挨著惡心!”
她濕答答地攀上了泳池邊沿,頭也不回地跑開。
機車靴被踩得轟鳴作響。
班斐將軟彈的薄貼收進兜裡,也扶著把手上了岸,沒有一絲猶豫追了出去,留下麵麵相覷的眾人。
奧林匹克體育中心前。
稚澄早一步騎上了重型機車,煩躁地擰爆鑰匙。
班斐按住了甲板,水滴砸在地上,“你,咳咳……彆開車……會出事故……”
“你管我!滾開啊!”
稚澄衝他吼。
忽然附近飄來一股辣椒麵的味道,稚澄鼻尖一癢,加上情緒澎湃,唰的一聲就打開了封印多年的水龍頭。
稚澄孩子氣地嚎啕大哭,“你們這些大人,就愛欺負人,我沒爹沒娘的,是,我是野種,野蠻生長的糙了點,那又怎麼樣啊,我追自己喜歡的翹臀怎麼了,你是我初戀就可以一次次騙我,玩我嗎?你說分手就分手,說回頭就回頭,你是天王老子嗎憑什麼啊?”
“你滾!爺要你滾啊!”
那小肉臉哭得一塌糊塗,眼淚混著鼻泡,明明是他最嫌棄的臟貓臉兒。
他心臟微微鈍痛。
“小王爺彆哭了好不好?”
“……抱歉,是哥哥,太不甘心了,做出這種昏招,哥哥答應,永不再犯,行不行?”
班斐長指擦過她熱雨滂沱的臉,手感生澀笨拙,把她擦得更臟了。
他試圖把這一頭貓虎抱養進懷裡,喂養愛意,卻被她推開。
稚澄悶悶地說,“難受,想吐。”
班斐要扶她去灌木叢。
“不是生理的。”稚澄指了指自己的胸腔,“你看見了沒,這裡塌了一塊,代表爺再也沒有沒有愛了。”
班斐輕柔地說,“有沒有可能,你是掉了這個?”
他手掌攤開一塊軟片。
稚澄:當場社死。
不!
還有一種方法死不承認!
“這是哪位學生仔仔掉的吧,我的可沒有這麼小。”
她嘴硬。
班斐也縱容了一聲,“大概是哥哥認錯了,許久都沒有掌握你,失了敏感。”
稚澄:“……”
好想再給他兩拳!
稚澄抽了抽鼻子,“雅姐說,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梁笑斐……班斐,你把我的三十六唐刀還回來。”
他的皮肉頓時失去了一層血氣,像個活死人,他啞澀地問,“收回來,之後呢?你真的不要哥哥了嗎?那麼多次……每一次,都是我,是我班斐,不是梁笑寒,乖乖,你不能就這樣,就這樣把哥哥拋掉的啊。”
稚澄哭了一場,反而精神多了,多年的鬱氣傾瀉出來,又回到了之前沒心沒肺的天真野蠻性格,她啊了一聲,“好多女的喜歡你,你挑一個好看的呀。”
班斐指尖劃過金屬甲板,他壓住她的腰,“她們不是你。”
他急切挽留,去吃她的甜唇,被她躲開。
仿佛躲著個怪物。
班斐滯住。
他緩緩說道,“你說過的,9917的天意是你。”
?
這是要定製她的愛情?
稚澄當即把頭搖成撥浪鼓,“天意會變的,你跟其他女孩兒去玩吧,不要再來找爺了。”
“……不會了。”
9917喃喃道。
?
風聲模糊了人聲,稚澄湊近聽,他那濕的嘴唇蒸發了水汽,貼著她的耳,“哥哥把貞操給你守著好不好?你若想要,你隨時回頭,看一看哥哥。等百年之後,哥哥的骨灰就灑在你的墳頭,長長久久滋養著你。”
稚澄被他說得毛骨悚然的,哪裡還敢多留,戴上頭盔,踩上油門就跑。
還有她的小貼貼……算了!那不重要!那裡有個大變態啊!
經過這一天的驚心動魄,稚澄果斷修養,遠離雙生子戰場。
晚課,有人在等。
稚澄不費吹灰之力就辨識出了班斐。
他頸骨貼了一條白白胖胖的玉桂狗,單手挾著一個紫檀劍匣,肘臂略彎,環抱一個機車頭盔,櫻桃奶凍色,wink眼許願兔,粘著一枚天藍色大蝴蝶結,滿是少女的顏色襯得他冷白手背溫柔清澈。
行人們投以注目禮。
稚澄嗅到了一絲血腥味,浮動的,還很腥。
他衝著她笑,“哥哥最後請你喝一次奶茶?就當賠罪。”
還是那座奶茶鋪,還是那個位置,服務員熟稔地問,“還是情侶半價吧?”
稚澄剛要打斷,聽得哥哥說,“是,她那份多加糖。麻煩了。”
她閉了嘴。
他們喝完了最後一杯情侶奶茶,鮮奶芋圓味的。
稚澄背起劍匣,甩腿跨上機車,勾起新買的霧霾藍機車頭盔,卻被人兩指倒扣住內部,奪走。
她頭顱一緊,戴上那一隻許願兔頭盔,男性那兩根細長手指擦過她的下頜,將那一條粉帶子熟練穿過雙孔洞,稚澄則是逮住時機,刺啦一聲撕開他脖頸的玉桂狗,血腥氣還未消散,邊緣滲出些許殷紅。
似乎是用利器刻了倆字母。
Zc。
稚澄貓瞳呆滯。
她名姓的首字母,刻進了一個跟她完全沒有血緣的,陌生男性的身體裡。
隨機湧起的就是惱怒,“你以為你這樣搞很浪漫嗎?萬一我的未來大老公看到了怎麼辦?還有你女朋友——”
班斐驟然捏住她的指尖,重重壓在他的傷口處,粘稠,熱濕,皮肉從中下陷的痕跡,似某種可以預知,卻不可宣告的約定,它藏在毛細血管裡,藏在每一縷痛楚裡。稚澄的棗油桃指甲蓋兒邊緣鍍了一層鮮紅,熾熱地燃燒著。
“不會。”
班斐緩慢碾著她的指蓋,深一點,再疼一點,抵達他不曾抵達的彼岸。
“這處,是乾淨的,你會永遠駐在這裡。”
他牽了牽唇,腔調似乎跟碎了一般,似哭非哭,“等案件結束,哥哥就要出國,到時候,可能沒辦法回來見證……”
班斐頓了頓。
“哥哥預先祝你——”
“理想人間,新婚快樂。”
今夜晚星,以及未來的每一夜,皆做她的情種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