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空航開學。
稚澄作為首批雙學籍培養的飛行學員,也收拾鋪蓋,挪了個窩。
入學當天, 她的年上哥哥同樣要回歸射箭國家隊,並不能逗留太久, 隻能把她送到了校門前。
但是呢, 這位哥哥生怕她是一條換水就掛掉的水泡金魚,拉著她絮絮叨叨, “你自己一個人可以鋪床嗎?蚊帳會不會掛?需要的生活用品都買齊了嗎?唔,還是很不放心,要不哥哥還是跟教練請個假來幫你擦床板?”
稚澄:?
我是小廢物嗎可惡!
稚澄:“那教練問你請假理由呢?總不可能直接說幫我鋪床倒水吧?”
“那當然不行,教練會認為哥哥業務不行的呢。”
哥哥神秘一笑, “到時候哥哥就說是哈士奇拆家,嚴重威脅我的生存環境跟精神健康, 進而影響訓練的質量, 所以呢,本隊員需要花一上午的時間門進行狗窩大改造, 從根源上篩選掉壞情緒, 爭取拿個奧運金牌回來。”
稚澄:???
你拿金牌就可以不顧我名聲的死活了是嗎?!
稚澄伸腿就踹了過去。
靠著無數次磨練出來的經驗, 班斐側了側身,躲開了她的無影腳,握住她的手腕, 笑著道, “看你這麼有活力, 哥哥可以含笑八泉了。”
稚澄:“?還有一泉呢?”
他曖昧眨眼,“在哥哥身體裡,你昨晚不是剛含笑過嗎?”
?
超。
光天化日, 男狐狸精如此囂張!
稚澄小臉微黃,又給他梆梆一拳。
倆人嘻嘻哈哈鬨了一陣,準備分道揚鑣。
忽然。
稚澄轉身蹦到他麵前,雙手叉腰,肉臉奶凶。
“不準抽煙!不準喝酒!不準泡吧!不準撩妹!不準夜不歸宿!”
班斐也挾住她的耳尖。
“你也是!抽煙喝酒通通禁絕!泡吧過夜想都不準想!還有你那學弟學長學妹學姐都離得遠一些!彆吃著碗裡還惦記著鍋裡的!”
“拉鉤!”
“嗯,拉鉤。”
倆人稚氣拉完鉤之後,稚澄貓瞳閃爍著一絲憂鬱的悲傷,“哥哥,你這樣管著我,是不是不信我哪?我可是老實人,不出去亂搞的。”
班斐詫異揚眉,“訂婚錄像哥哥那兒還有,老實人要重溫一下十二個舊夢麼?”
老實澄:“……”
可恨!區區訂婚,你錄什麼像,跟沒見過世麵似的!
他慢條斯理地補充,“喔,梁笑寒大概不行,他被我踢出國了,可能等咱們正式結婚了,他才能蹭上一輪蜜月遊。”
稚澄:“……”
怎麼還帶鞭屍的呢,一點兒都不大方!
入夜之後,舞池喧囂著勁爆的鼓點,男男女女搖動四肢,□□狂熱得近乎朝聖。
狐朋狗友們說起那個金色的已婚傳說。
“整整大半年都沒出來混,斐爺可真憋得住,這還是男人嗎。”
“是啊,他夜場天子的名頭都要保不住了!”
“不行,咱們要打破他的零記錄!”
損友們說乾就乾,他們給人發了一條信息:
是男人就來xx劃拳喝酒!
方少等人開了一打的嘉士伯,賭上他們處男的尊嚴。
有人壓出兩枚啤酒蓋兒,“我賭二十萬,斐爺今晚必不可能出來,老子今天還目睹他送人上學呢,那副衣冠楚楚溫文爾雅的樣子,嘖,你們是沒看見,我看斐爺這輩子也是栽人坑裡了,偏他還樂意得很。”
摩根也跟著擲出了三枚籌碼。
“方哥說得對,這酒吧離空航那麼近,他怎麼敢在人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
唯獨環少貢獻不同的看法,“男人不偷腥,那還能叫男人嗎?你們可彆忘了,去年那場訂婚宴,人那老實羊羔子,馴了一批狼,那綠油油的菜田現在都還茂著呢,斐爺能咽下這口氣嗎?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話落,前方片刻騷動。
那人周身泛著一層光亮,荼蘼白間門淡金唐裝,像懸庭的柏木,繡蓮的經塔。
?
草。
這是哪來的聖子,潔白聖光好生刺瞎狗眼!
他不緊不慢到了眾人跟前,靠進了那張桃絲絨的卡座,露出半截手腕,紙醉金迷的光影從腕間門的祖傳玉鐲流瀉,朝著調酒師道,“來杯橙汁兒。”
損友們目瞪口呆。
這算什麼?
穿最騷的行頭,喝最黃的飲料?
方少回過神,推了推鼻梁細框,溫聲道,“斐爺,這都是兄弟,喝什麼飲料,開皇家禮炮啊。”
“怎麼,你很希望我醉給小王爺看,讓你再續前緣?”班斐瞥他,彆以為他不知道這斯文敗類,自打訂婚宴知道了年少那一茬子,他就若有若無想要鬆一鬆土,幸虧他把人藏得嚴實,勸她學業為重,否則不知給他纏扯出多少情債。
“怎麼會?”方少叫屈,“斐爺可真誤會我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為兄弟放下屠刀了!”
“放下?不,老子放不下!”
摩根似乎勾起了傷心的回憶,“我的多情殺手啊,她怎麼能那麼狠心離我而去……”
班斐彈了個響指,又問調教師要了一杯莫斯科騾子,推給摩根。
摩根大為感動,“斐爺,兄弟懂了,這是要我學習騾子吃苦耐勞的樸素精神,然後耐心等候愛情的到來是不是?”
“不。”班斐淡唇輕啟,“讓騾子踢一踢你腦裡的大海,看能不能救救你的戀愛腦。”
???
眾人哄然大笑。
環超也憋著氣兒,“斐爺,說得好像您不是戀愛腦似的,還不是被小嫂子管著沒有外出自由。”
“我是麼?”當事人神情淡然,“你們想多了,她一個小鬼,還在上學呢,接受園丁們的辛勤培育,怎麼管得了年長者。”說得很是猖狂。
下一刻,他手機嗡嗡震動。
是他家祖宗打過來的。
班斐身形一頓,在眾好友的戲謔目光中接起,“怎麼了?”
“你在哪兒?怎麼這麼吵。”
對邊疑惑地問。
“有朋友在調試舞台音響,我過去幫個忙。”班斐眼也不眨地撒謊,他眉眼漂亮,氣度正直,仿佛是剛從聯合國歸來的談判官,轉眼就轉了攻勢,“這麼晚了,還沒睡呢?記不記得之前跟哥哥約過了什麼了?”
“睡啦睡啦!”低音炮又啞又厚,夾雜著一絲討好,“就是想聽聽哥哥的聲音,然後睡覺,今天沒有抱到你,有點難睡呢。”
哥哥的心都亂成一灘水來,他溫柔地道,“那我家小鬼快點念完書啊,哥哥就可以天天抱著你睡了。”
雙方友好且甜蜜通完了睡前電話。
方少這腹黑貨色插了一刀,“按照斐爺這水準,就算在外麵偷吃,小嫂子估計也不知道呢。”
班斐似笑非笑,“兄弟,你再這麼拈酸吃醋,我也可以叫我小明王納了你的。”
方少噎住。
瞧瞧,什麼是正宮風範!
眾人豎起拇指。
中途有一群短裙辣妹過來搭訕,班斐順勢從袖管裡取出兩粒藍牙耳機,塞進耳裡。
辣妹就問,“帥哥,聽什麼這麼入迷呢?”她曖昧地說,“還是說,你都不敢抬頭看觀音的?”
辣妹想著這人穿得一副文雅書生的樣子,想來也是個重度文青,張嘴就拽了一兩句文化潮話。
“施主,您誤會了。”班斐溫和道,“小僧隻是正在參悟楞嚴經。”
?
當著辣妹群的麵,班斐摁開了藍牙的擴音鍵,頓時流淌出一個圓潤威嚴的男聲:“心生愛樂,故發我心,願舍生死……”
??
班斐露出了悲天憫人的神色,“人活一世,何其渺小,若是隻沉溺於情愛之中,千百年後,紅粉骷髏,我等再痛惜昨日光陰,也是遲了,我看施主麵相圓善,似乎與我佛道有緣,不知施主是否願意隨我等……”
嗖的一聲,辣妹團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也沒留下。
她們罵罵咧咧地離開,“這是哪個寺廟哪個觀的,一個個帶發修行還敢跑來混吧,改天老娘非舉報了不可!晦氣的臭和尚!”
班斐淡定啜了兩口橙汁。
被牽連成一個和尚廟的損友們:“……”
不是。
我們能理解您家管得嚴,經不住女施主的撩撥,但您不泡妞也就算了,憑啥拉著我們一起共沉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