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番外·未來局 唇齒神諭,梅子盛夏。……(2 / 2)

狐狸奶酪 公子永安 13177 字 9個月前

又哭又笑的姿態。

班斐還知道他皮夾裡是他跟小祖宗的大頭貼。

自從訂婚宴之後,他這位初中同學仿佛被什麼超度了似的,他跟所有前任都斷了聯係,夜場也鮮少撞見他的身影,就在今天的情人節早上,他在路上撞見了這家夥,當時他收斂起了癡狂之態,冰冷而又充滿戾氣地問他,“什麼時候跟她分手?你玩夠了吧?”

班斐溫聲笑,“不會有那樣一天的。”

淩揚煩躁地爬起頭發,“媽的,梁笑斐,你適可而止行不行,你不就是想報複我當年起哄嗎,老子賠償你,千倍百倍行不行?老子,老子求你了行不行,你彆禍害她!她跟你不一樣!你去地獄彆拖著她的腳!”

班斐停頓,跳過了後半截,輕飄飄問,“我怎麼禍害她了?”

“哈……這種問題你問我?你知不知道你那是什麼臟爛家庭,尤其像你這種的,性格更是扭曲,敏感,惡意,反社會,你還男女通殺——”

淩揚就差沒說,誰知道她會不會步你父親的後塵?

你這種人就該孤獨終老,禍害什麼啊。

下一刻,他被涼薄的眼神噙住了。

“可以啊。”

淩揚聽他漫不經心撣開了笑,斯斯文文的人間理想模樣,“你跪下來,求一求我這個可憐的初中同學,我就放過你最心愛的,怎麼樣?”

淩揚額頭青筋暴突。

“你彆太過分!”

“噢?她的餘下自由,還不值得你一跪呢?看來你的喜歡也就這麼淺薄。”

三分鐘後,淩揚跪了。

“——嘭!”

陰影尖銳撞了下來,他被一隻銀鉤球鞋猛烈踩著脖子動脈,血液突突地暴動。

快窒息了。

淩揚痛苦地反嘔,使勁去抽開那一根鎮壓他頭顱的腳脖子,大片的光從巷頂淋瀑下來,班斐的麵容跟年少的隱隱重疊,是嶙峋的猩紅山峰,爆開一地死灰,他語調溫柔,近乎殘酷,“那又怎樣呢?不管是讀書還是複仇,我耐心始終比你好啊淩同學。”

“我的臉,我的腦子,我的第一次,你拿什麼跟我比呢?”

那張矜貴的嘴,連倦懶的臟話都塗滿了至高的浪漫主義。

“老子比你會裝,裝到她壽終正寢那一天又何妨?”

我會是她成熟、浪漫、完美、沒有任何差池的愛人,我不需要情緒,不需要喜好,如此一來,我就沒有任何錯處,長久駐她身邊。

“彆再來找她了,你可以遠遠看她,但要是讓我發現你跟她見麵——”

班斐頂著舌尖,款款笑道,“我就捅自己一刀,說是你給的,你看她是信我還是信你?”

“瘋子……梁笑斐……你他媽就是瘋子……”

初中同學的目光爆出駭然與崩潰。

梁笑斐?

班斐輕嗤,“這世上沒有梁笑斐了。”

當班斐從回憶抽出身來,司機越過金泰中心後,又掠過一處霓虹酒吧。

黑衝鋒衣,顯眼身段,他往裡麵轉了一圈後,又頹然跑出來,似乎接受不了自己的放蕩。

不是顧嶼之又是誰?

班斐:“……”

他今天水逆,可以出一特輯:《情人節情敵遍地爬》

不對。

班斐的視線落在旁邊的烏黑發旋。

做什麼?故意惹他生氣?

稚澄被直勾勾的眼神盯了大半天,有些撐不住,連忙讓司機回她彆墅,門前頂著一團黑影。

好家夥!

她的心肝寶貝不去睡覺,在這裡熬鷹呢!

稚澄踢了兩腳,讓它回水潭安眠,它偏不肯,搖搖擺擺著粗壯尾尖,蹭著她的腳踝。

“哪裡鬼混!還知道回來啊!”

剛進門又被籠架裡那一隻公主鸚鵡嚇得半死。

沒錯,自從男友留宿之後,他把他的衣帽間、他的書櫃以及他的愛寵,全家寶貝都移植過來,就差沒把他自己種在她身上了。

“抬腳。”

班斐蹲下身來,給她解開青綠色的鞋帶,脫開板鞋。他就這麼半跪著,蹲著身體,短直發被風吹得往後一籠,露出水墨滴開的美人尖兒,稚澄鬼使神差,腳心叭的一下,貼上他的鼻梁跟嘴唇。

鼻梁上麵硬的,唇又是軟的,形成很奇妙的觸感。

他掀睫,黑漆無光的眼眸仿佛流動著什麼,要出籠將她吞噬。

“……”

當時,氣氛都凝固了。

稚澄果斷抬腳不認人,穿上拖鞋就要跑回小窩裡,卻聽他說,“想看哥哥發飆,壞到骨子裡的一麵嗎?”

她激活了新的play嗎?

夜晚,廚房,黑冰花料理台。

稚澄藏在冰箱最裡麵的黑色詛咒被他剝了偽裝殼,他當著她的麵,一瓶又一瓶地,喝得紮紮實實的。到最後,他嘴角被啤酒蓋兒劃破,零星血沫細滲,又漫溢出一縷縷黑褐色的酒液,饒是稚澄神經再大條,也清楚意識到——

他在自虐。

“彆喝了,咱們不玩了。”

她奪走黑色詛咒,反被他隨手箍住了腰身,被抱到了料理台,兩指之間不知何時挾起了一把銀色餐刀,指尖挑開粉柚色娃娃領,貼在她的脖頸一側。

酒氣濃烈熏鋪,腔調甜膩陰冷。

“哪,我的小救世主,你要怎麼玩,哥哥陪你啊。”

冰涼刀背撐起了她的下頜,他俯低頭顱來,牙齒碰著她羽絨服的拉鏈。

他似享用一塊冰凍的奶酪,將她溫熱之後,再細細切割,唇舌裡的黑巧與咖啡混合之後,如一道漆黑油彩,曳過她的臉頰,又伏在她耳邊說著粘稠的情話。

“小救世主,用你的菩薩心腸,救救哥哥呀。”

淩揚說的不錯,就算是那是無風無光的煉獄——

他也會拖著她這一截細嫩腳踝,帶著她一路下墜的。

有了鏡片的遮擋,端正慵淡的睡鳳眼被襯得愈發細長深邃,鼻梁落了一小塊雲層陰翳。

胸膛鼓動著暴戾。

毀掉她。毀掉她。毀掉她。

靈魂顫栗叫囂著。

稚澄瞅了瞅他,忽然拆掉了他耳朵卡著的那一枚金綠貓眼耳骨夾。

班斐的動作猝不及防頓住。

她手指摸上耳後那一塊軟肉,果然摸到了一個細微的缺口,這裡竟沒有長肉。

哥哥的麵皮漸漸軟了,像火山融化的飄雪,消融出一股淡紅的餘暈,細微地喘息,“……彆摸。要死,要死了。”

稚澄:?

原來這是他的敏感點嗎?難怪天天戴耳骨夾呢!

而且拆掉之後,哥哥竟然比沒穿內衣還要羞恥!

稚澄還是很正經的,“這怎麼弄的呀?”

班斐隻覺得自己被剖開,什麼都無所遁形,他雙眼濕淋淋的,躲進她的胸脯,悶悶道,“我自己割的。”

……?!

在稚澄再三追問下,班斐閉了閉眼,窘迫又社死地坦白,他少年時候看了一本言情小說,上麵女主為了求得天神的喜歡,就割掉了一塊肉,染上最濃鬱的朱砂色,然後進獻給天神,得到了那一抹天光的垂憐。

稚澄狂呼,少年,你好狂野!

班斐已經很難追溯起當時的心境了,隻是隱隱約約,模模糊糊地,想著——

這世上,也許,會有人,會慢慢走向我,會艱難愛上我。

會與我共度朝夕。

不拘是什麼季節,時辰,淺薄的春天也好,嚴酷的凜冬也好,從你唇齒頌出的神諭,會穿過人們的閒言碎語,掠過海峽的經年冰凍,然後在烈烈風火中,喚得我再次回頭。

“你好笨呶。”

她這麼說著,腳尖輕揚,叼起他那一塊缺了肉的骨,然後驕傲宣布,她將這塊地方起名:

未來。

稚澄來了興致,指著他眼睛起名梅子盛夏,鼻梁就叫雪峰日出,嘴唇被她格外恩典,賜予了常青藤玫瑰之名,皮膚是和氏璧,喉結是桃花馬,她呢,將他的每一塊骨頭,每一處傷痕,每一處猙獰而不堪的回憶,都用一個浪漫至死的專屬彆名讚頌它們。

於是這一晚。

我丟下了掌心的刀,淚流滿麵,跌跌撞撞跑向了我的小孩,以及我跟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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