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聲緊隨其後。
時歲憋著一口氣入海，伸手將緊皺眉頭閉著眼睛的江京墨撈到懷中。
像是應激反應一般，那黑白藤蔓一瞬間不受控製，在時歲觸碰上來的瞬間，從江京墨的手腕處刷的一下湧出，一層一層的將時歲和自己包裹起來，往深海裡沉。
在這巨型波浪散去之後。
船上還清醒的人睜大了眼睛驚慌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海洋慢慢平靜下來，海魔女龐大的身軀此刻正一點點的浮出水麵，漂亮的半透明身體之中流轉著紅色的液體，那樣的龐然大物，比他們見過的任何生物都要震撼，而合力打敗海魔女的時歲和江京墨已經不見了蹤影，海裡被攪渾成一片，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情況。
*
“墨墨？你怎麼獨自待在這裡？”
溫柔慈愛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坐在台階上漂亮的四五歲小男孩聞言抬頭，還沒看見人，就已經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院長媽媽，我在這裡看風景呀。”
稚嫩柔軟的聲音軟乎乎的，穿著破舊的衣服，也掩蓋不住他的討喜與漂亮。
“風景每天都一個樣，有什麼好看的？大哥哥大姐姐們從外麵打工回來，帶回來那麼多東西給小朋友分享呢，你怎麼都不去呢？”
“沒關係呀，他們拿喜歡的，剩下什麼給我就行，我不挑的。”
四五歲的孩子，笑盈盈的，邏輯清晰，一字一句有種讓人心疼的懂事，又好似不在意這個人間的置深度外。
他甚至還轉了個身，捧著自己肉乎乎的小臉頰，笑的更加燦爛。
“我喜歡看他們高興——多可愛呀。”
“哪有小小年紀說彆人可愛的？”
院長都給逗笑了，伸手捏了捏小墨墨的臉頰，才將人給抱起來。
“看著肉乎乎的，怎麼抱起來這麼輕，你要好好吃飯呀，看看那幾個小胖墩，都成這個樣子了，你彆光讓著他們。”
對此小男孩隻是笑笑，甜滋滋的在院長媽媽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整個人看起來幸福的冒泡。
這幅小模樣將院長的心都給融化了。
也忍不住在他香香軟軟的小臉頰上親了一口。
這個被某個拐賣集團遺棄的不明身份的小可愛從來到他們這裡開始，就懂事的不像話，半點不讓人操心，反而更讓人心疼。
她正想著，剛剛她才說過的小胖墩噠噠噠的跑過來，舉著滿手的零食。
“墨墨，墨墨，給你吃這個，我們一會兒再去玩過家家好不好？”
“那個不好吃，墨墨吃這個，還是這個好，我特意都搶過來惹！”
大多都是四五歲，五六歲的孩子們嘰嘰喳喳。
院長媽媽笑了一聲，把他放下，看著嬌小可愛的小朋友很快融入周圍。
說來也奇怪，她總覺得這小朋友跟普通的小朋友不一樣，什麼時候都是笑眯眯的，好像也不太在意周圍，也融入不進小朋友之中，不過現在看來也許是錯覺。
畢竟這小朋友最重視的就是圍繞在他身邊的這些人了，怎麼可能融入不進去呢？
小男孩將零食抱了一懷，身子又被舉起來。
這次是個十六七歲的大哥哥，笑容輕快而開心，指尖也帶著繭，將一套包裝有些廉價的水彩筆塞進了小男孩的懷中。
“墨墨拿好，你風哥這回可是掙了不少錢，不過咱們福利院翻新一下花去了也不少，先拿著這個玩，之後哥哥再給你買最好的！”
小男孩快樂的應好，抱著最普通的水彩筆，像是抱著他那並不廉價反而異常珍貴的童年。
最後他似乎想說什麼，轉頭看著這張臉，卻見那本笑意盈盈意氣風發的麵容染上血汙，晶亮的眼眸失去了光澤。
小男孩笑意消失的瞬間，江京墨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不對——
這是他以前的記憶？
*
被海水包裹著，氣息在不斷的被壓榨，江京墨茫然半睜眼，唇角帶著笑，眼底沒什麼光彩，似乎是被海魔女最後的精神係異能影響到，茫茫然的看著時歲的眼睛，還伸手，慢慢觸碰。
時歲皺著眉頭，口中空氣在不斷的被掠奪，他們此刻還在下沉。
但不管時歲怎麼拍江京墨的臉頰，都沒有用。
尤其是這個眼神，依賴歡喜——甚至有著些許的懷念。
時歲緩緩再吐出幾個泡泡，指尖輕輕摩挲著江京墨臉頰，思考著此刻該要怎麼辦。
身邊江京墨的藤蔓圍繞，將他纏的緊緊的，他如果想要行動，不可避免的要弄傷他，這種情況讓時歲一下子不能帶著江京墨往上遊。
但最關鍵的是江京墨此刻的樣子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直到懷中的身子猛地一顫。
光芒乍現，像是所有思緒瞬間回籠。
有那麼一瞬間，笑意消失，冷戾陰狠的表情浮現在江京墨的臉上眼底，但不等旁人看清，又迅速收攏，江京墨皺著眉頭按了按眉心，才恍惚對上了時歲的視線，感受到兩人的身子在往下沉。
在海洋之中，江京墨非常熟悉環境。
所以一睜眼，倒也沒什麼壓力。
隻不過抬頭就望見了時歲那張板著的，正憋著氣的臉。
此刻還一點點的往外吐泡泡。
自己身上的藤蔓將對方纏繞的緊緊的。
就有那麼一瞬間，江京墨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預謀憋死隊長。
他可是個和諧友善的好虎鯨！要命了！！
江京墨瞪圓了眼睛，身上的藤蔓瞬間收回來，他似乎想要解釋點什麼，但看看周圍的環境，他乾脆心一橫。
探過身子去。
時歲正打算帶著江京墨往上遊。
在海水之中依舊略顯溫熱的唇依靠上來。
帶著海水的鹹澀，撬開他的，渡進來一口氣。
然後江京墨身子縮回來，歪著自己的腦袋，打量著時歲的表情。
時歲：！
好像沒什麼問題，一時半會兒憋不死隊長。
江京墨心中放心，直接帶著時歲往海麵遊去。
但遊到半路，江京墨眼看著時歲張口，撒了氣。
江京墨：？
然後時歲又湊上來了，要了個渡氣的親親。
江京墨：？？？？
直到浮出水麵，江京墨和時歲同時深吸了一口氣。
江京墨抬手捋了一下發絲，不滿的開口。
“隊長，就這麼一點距離，你要渡幾口啊？！”
有點過分了！！
很難不懷疑你這不是在占他便宜。
時歲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扯著唇角散漫笑了一下，但很快笑意收攏，他將江京墨緊緊的抱在懷中，下巴鼻尖蹭在江京墨頻頻受傷的那隻胳膊上。
江京墨愣了一瞬，光看時歲的後腦勺，都能看出他的緊繃與壓抑。
“你……”
時歲終於開口說話了。
隻不過才說了一個字，就被頭頂上方趴在圍欄上的穀啟和段默軒打斷了。
段默軒顯然已經調整好了心情。
也從剛剛看到海魔女屍體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
此刻趴在欄杆上扯著嗓子喊，笑。
“歲哥，你還好嗎？十分鐘哎！沒憋死吧？”
顯然，大家並不擔心江京墨在水裡的情況，但有點擔心時歲沒被海魔女打死，反而被小江給憋死了。
“隊長，我舉報，他剛剛都笑著開始討論該怎麼給你辦一場‘後事’了。”
“屁！我說的是給海魔女辦一場後事。”
段默軒不滿的嗬斥過去。
“好歹也是3S級彆的怪物，總不能這麼沒排麵吧？歲哥你說，是不是燒的紙錢最有誠意？老穀非要說給它電子轉賬，也不看看它到底會不會用！”
“這叫時髦，讓它也體會體會！”
穀啟梗著脖子喊。
就在這種古怪的地方又開始爭論不休。
熟悉而又好笑。
江京墨仰頭眯著眼睛看著趴在圍欄上的兩個隊友。
身子還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
但一瞬間，仿佛從窒息的回憶裡，回到了人間。
兩人再次爭論不休，低頭也不著急撈人，看向江京墨和時歲。
“隊長，小江，你們說呢？！”
時歲額頭青筋直跳，嗬嗬一聲，也張口就喊：“我看你倆是想要當這個紙錢。”
段默軒：……
穀啟：……
兩人又非常熟悉的在時歲的怒斥中縮回頭去，把那些離譜的想法給咽回去。
“等著歲哥，小江，我這就找網撈你們！！”
段默軒在上麵喊。
“你飛下去一個個拽上來不行嗎？”
旁邊的穀啟無語。
江京墨沒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