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啊——
再見。
*
那頓飯經由老穀之手,還是非常順暢的。
江京墨全程跟在旁邊,還從老穀那邊記了不少小技巧。
這個對做飯不感興趣的小虎鯨,突然燃起了這麼大的熱情,就讓人非常疑惑。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孩子靜悄悄,就是在作妖。
咳咳——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穀啟看著乖乖站在一邊安安靜靜探著腦袋看的江京墨,總覺得有哪裡說不出來的古怪。
一直到這頓飯吃完,幾人約定好明天再來跟著段默軒一起處理。
雖然隻剩下了段默軒一個人,但小隊也是他的家。
此刻宣泄出來心中抑鬱情緒的段默軒,總算是讓小隊的其他三人安心了不少。
江京墨就坐在時歲身邊,本來他就喜歡貼貼,此刻時歲成了男朋友,更加肆無忌憚,他心裡還難受著,軟軟的指尖探出來,就勾住了時歲的手指。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肌膚,都仿佛能感受到炙熱。
江京墨眨巴眨巴眼睛,剛要貼貼,時歲比他還快一步,手指瞬間撐開,包住江京墨的手,在後座的黑暗之中,慢慢的折磨人一樣的十指相扣。
就有點像是他主動進攻時歲唇齒的時候,時歲那種得意的,好似漫不經心但又強勢不容躲避的回應。
這次是江京墨被扣得有點臉紅心跳。
時歲側頭,低啞的嗓音落在他的耳邊:“怎麼?”
是一陣濕熱帶著木質氣息的風。
“隊長,”江京墨小小聲的開口,“我跟海豹哥學了一手,到時候我給你做飯吃。”
他,小虎鯨,非常體貼人類噠。
投喂不了魔鬼魚,那就做點人類的飯也挺好。
時歲哼的笑了一聲,目光在兩人扣住的手指上看了一眼,指尖輕輕在江京墨手背上不怎麼帶曖昧情緒的摩擦了兩下,從靠背側身靠在江京墨身上,但動作很輕,沒真正壓著他,才有些疲倦。
“那我等著,小男朋友。”
“說什麼小話呢?也跟我說說,主要是今天也有點晚,讓我多少有點疲勞,跟我多說說話,彆讓我睡著了。”
穀啟聽見了後麵的些許聲音,立馬開口說著,還抽空從後視鏡往後麵看了一眼。
隻不過天全黑了,除了路麵的情況,還有偶爾路過路燈短暫照亮車內的一瞬,他啥也看不見。
江京墨乖乖的靠在椅背上,感受著時歲的發絲在自己下巴脖頸處來回掃著,聽了這話。
“我剛剛惦記著人類果然是不能生吃魔鬼魚啊。”
穀啟:……
他們海洋小霸主又開始惦記著自己的吃了。
而且什麼叫人類不能生吃魔鬼魚?說的跟江京墨自己能生吃一樣。
但穀啟還是一個激靈,沉默了一下。
“你可彆惦記著你那魔鬼魚了,你也不怕把中等班那個同學給嚇死。”
江京墨露出笑來,白白的一口牙夜中有些亮,讓兩個人都笑起來。
打破了今天晚上纏繞在他們之間的頹然和疲憊。
江京墨抽空從外麵看了一眼。
正好行駛到沒什麼路燈的空曠地帶。
月亮很亮,但被雲層遮掩住一半,隻有一個邊緣露出暖白色的光,周圍雲層像是按序排列,被那光芒染上天際星空的顏色,公園的湖心樹四五棵,正好夾在雲層空出來的縫隙中間,星辰從那條縫隙中露出,像是星河瀑布一樣,絢爛而震撼。
猶如送行,又像是離開的人送給人間的畫卷。
江京墨叫著時歲和穀啟偏頭去看這行駛過程之中無意造就的一景。
指尖壓在窗邊。
段爺爺,再見。
*
自那天以後,又過去好幾天,段默軒家裡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此刻段默軒正打算帶著段爺爺的骨灰回老家安葬去。
這個時候江京墨也被勒令回去好好修養。
一年級二年紀三年級還有考核要做,大概從前兩天就開始。
時歲、段默軒和穀啟之前船上的任務基本達標,還有這樣的特殊情況,可以多請幾天假。
等到最後一天的考核再去。
而江京墨因為受傷,暫且被判定退出下一次的考核,好好養傷,其實也主要是他那幾項成績全都第一,而且還是斷層式的評價,跟著的老師們對他的評價也相當高,就算最後一場不參與,也絕對能以現在的分數排在中間的排名。
這個名次對學生其實沒什麼太大用,第一名和最後一名晉級的其實都一樣。
隻是帶個入場序號而已。
因此,老師們也強烈建議,江京墨還是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再去安排處理其他的事情。
反正去參加四院比賽對江京墨來說是板上釘釘了。
養好身子才是正經事。
田老師還代表老師團隊來看過幾次江京墨。
最後在小江同學真誠的對自己學分的呼喚之中,有些倉皇的離開。
覺得之後各科老師還有的頭疼。
彆問,問就是對學分已成執念,上學沒彆的目的,就是想畢業。
瞧瞧,孩子要求這麼低,但為什麼這麼低的要求這麼難啊!!
而這段時間,因為學校裡麵鬨騰,為了方便江京墨休息,時歲和江京墨暫且從原來的宿舍搬了出來,住進了時歲在這邊的房子。
其實中間江川柏強烈要求讓小江住進江家在港市的房子裡。
但被認真嚴肅的時歲以小江受傷了,住在外麵不好照顧為由,成功說服。
江家作為新貴,江川柏的事業還在上升期,這人就是個工作狂,但弟控到每天雷打不動要給江京墨打電話,就算考核的時候江京墨手機被收上去了,他也照打不誤,多少是有些強迫症在。
而又有很長時間沒好好見一見江京墨,江川柏每天使勁的工作,往往江京墨跟對方通訊的時候,對方還在公司加班,好像說是想要趕一趕項目的進度,早點清閒一點,也早點直接來看看江京墨。
在江京墨表示要讓他好好休息之後,還出現過從公司跑出來,騙小江說已經回家的事情,被江京墨勒令禁止,這才管住了。
按照他的話來說,他這個‘沒用’的哥哥,也就隻有錢可以給了,這基礎保障不能給弟弟丟了。
江家父母那邊情況也差不多,每天晚上對小江關懷備至。
就襯的同樣家中兩個孩子,同樣在離家有一段距離上學的時歲看起來有著一家心大的家裡人。
也就時歲的媽媽薑自儀薑女士整天還惦記著大兒子,但也主要就是喜笑顏開的跟時歲彙報時緣的情況,說這孩子長得漂亮,打扮成小女孩都一點不違和,跟他小時候一樣,但時歲小時候就是個智慧小冰山,不愛笑。
而時緣愛哭也愛笑。
可能是時間比較短,受到的P藥劑的影響還沒那麼快的顯現出來。
現在倒也沒出什麼事情。
在一年級二年級個人戰考核結束的第二天清晨。
馬上入冬的暖陽暖呼呼的,從窗簾縫隙灑落進來,金燦燦的一地。
光是看著就讓人心中暖和,想要觸碰觸碰,但看到這光芒也就代表著,他多少又有些睡過了頭。
沒有了強製的起床時間,還挺愛睡懶覺,並且擁有一定起床氣的江京墨眯了眯眼睛,蓬鬆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他來了時歲這邊,用的是時歲常用的洗發露沐浴露。
每次從暖烘烘的被窩裡醒過來的時候,嗅著這滿被窩的氣味,就莫名有種全身都被時歲身上氣息醃入味的感覺。
此刻腰間橫著一隻赤著的胳膊。
江京墨迷糊的轉頭,就看見雙人床上的另一個人。
時歲也睡著,長長的眼睫垂下,上半身赤著,床邊堆著他隨意扔到地上的衣服。
一年級二年級的考核是在昨天晚上半夜結束的,那時候作息良好的江京墨已經睡了,時歲還沒從學校回來。
他此刻顯然也是累了,回來脫了外衣簡單衝洗了一下上床就睡。
但這一回來就爬床的嗎?
江京墨恍惚的想起昨天半夜好像睜眼看見時歲掀被子上床,他撐著身子起來了一點。
又被壓回去,仰麵倒下,甚至連著被子都被旁邊人往懷中送。
時歲迷糊著,很有男朋友的自覺,胡亂親了一下江京墨的頭發,沙啞著聲音:“彆鬨,今天休息,再睡會兒。”
兩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這麼湊在一起,還是大清早的。
瞬間那種尷尬的感覺就出來了。
時歲倒是沒有半點不自在。
最後江京墨以枕頭為‘替身’,使出了金蟬脫殼才爬起來。
時歲已經睜開眼睛,抱著枕頭盯著他。
“隊長,”江京墨穿上外套,自信滿滿,“你再睡一會兒,我給你做早餐。”
時歲看了江京墨一會兒,又半信半疑的閉上眼睛。
大概五分鐘後,江京墨進入廚房,拿起之前買的盒裝雞蛋最後剩的兩顆。
看著雞蛋上沾著的不明固體,他沉默了一下。
海豹哥好像是說,蛋上沾屎不是新鮮,而是這隻雞生病了。
啊——
於是江京墨愉快的給這個蛋調轉了一個麵,讓沾染不明固體的這一麵背對自己,主打一個不能臟了自己的手,然後開始磕。
很好,隻要他看不見,這就是一隻健康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