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內誰也沒說話。
尤其是井光和時歲格外安靜。
旁邊儒雅隨和的中年男人看了兩人一圈。
溫和開口詢問。
“那這意思是說，江京墨最開始還沒有進入到這個組織的核心領域是嗎？”
畢竟在江京墨出事的消息傳來之後，在風市跟完美領域的人遇見之前，根本沒人來尋找過江京墨。
“我們懷疑對方那時候正處在晉升的狀態中，有可能注射了P藥劑，而在完美領域的認知裡，P藥劑的平衡很難維係，注射後意外被反噬也是正常情況，所以為了躲藏，更快的在雲夏國境內擴大規模，他們並沒有人來找尋江京墨，也讓江京墨成功跟京市郊區案件脫離了所有關係，順便一提，我們誤入對方活動區域的死亡的隊員中有一名空間轉換的異能者，江京墨沒有出現在現場也可能是我們的異能者在最後不知道做出了什麼努力，而現在江京墨的異能大家也看到了，對方血液之中完全沒有P藥劑的痕跡，他現在成為完美領域一直追尋的那種體質，所以最近各種事情都圍繞在江京墨身邊展開，準確的來說，完美領域組織為了吞噬更大的地盤發展，已經準備進一步動手了，江京墨是其中關鍵。”
治安局的人說完，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對方組織內可能還有其他的3S級彆異能者，請各位小心，在出任務的路上，也請多注意周圍的異況，我們也要跟完美領域組織，正式宣戰。”
人很快拿著資料離開。
井光站起身罵了一句。
再看了一眼時歲。
那本來散漫慵懶的氣場此刻像是冰封了一樣。
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走了個隊員，活像是被拋棄了一般。
“時歲，我可警告你，江京墨現在已經是我們的敵對勢力，要是他成功同化了P藥劑異能的事情傳出去，那麼就算是治安穩定的雲夏國也必定會有部分人瘋狂起來，就像是現在的W國一樣，我們要找到他，然後乾掉他。”
井光打開會議室的門，停在原地。
“還有，安局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出來了，你要是下不了決心，自己去看看安局，還有照一照鏡子裡，看看你的傷——他跟你想得，不一樣。”
時歲冷冰冰的看過去。
這幾天麻木的配合著流程，他整個人像是漂浮在這個世界之外，什麼也感受不到。
隻仿佛聽見自己寒冰一般的聲音。
“不用你多說。”
“我看你是要瘋魔了。”
井光低聲嘟囔一句，抬腳離開。
一切都是江京墨在騙他嗎？
包括那些喜歡，那些情緒。
都藏在內裡，所以平平淡淡，不夠轟轟烈烈，可以隨時拋棄？
“這還真沒想到，我來這裡是想要給你打個工，結果又成了給異能者管理局打工。”
黎星在旁邊溫和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時歲的肩膀。
“你還年輕，隻是看錯人而已。”
“看錯了人？”
時歲垂下眸子，聲音都是乾枯的。
“以後注意就好，其實江京墨特征很明顯啊，很愛笑，什麼時候都笑，生氣也笑，糊弄人的時候也笑，其實就很能體現這個人的個性了，他的笑很多時候不入眼底，大半都是裝出來的，乖巧下藏著什麼東西，你現在太年輕，還一下子分辨不出來。”
隻可惜分辨的代價有點大。
讓國家多了一個3S級彆的敵人。
霸主啊……
想著時歲家裡擔憂的讓他多安撫時歲，好像說時歲跟叛逃的那個小同學關係非常好，他現在狀態都不太對，薑女士曾經拎著大包小包擔憂的入住時歲家裡，又被時歲趕了回去，說自己沒事。
但他現在看來，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說起來，你之前想要拜托我的事情，也跟這個孩子有關係吧？時歲，你自己其實意識到了不是嗎？”
江京墨的確很不對勁。
他是已經意識到了。
但他說那話的時候過於真誠，他怎麼會——怎麼會真的覺得江京墨他……
“好了，走吧，讓叔叔我去你家也做做客，你那幾個隊友呢？這兩天好像也沒見到他們。”
“學校那邊要善後，軒子和老穀在處理那邊的事情。”
江京墨這一跑，先不說受傷的人，就說說牽連出來的徐奏劉昆侖，對方已經不知道藏了多少隱蔽的炸彈，在異能者學院的各個角落。
一切事情的安排處理都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不能再被鑽了空子。
“那要不要去看看安局？”
“先不了——”
時歲抬頭，微微眯著眼睛。
其實這三天來，他一直在想江京墨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的反複的想。
“黎叔，我還是有事要拜托你。”
他和黎星出門，給港市那邊的相關人員發消息。
‘現在通緝令已下，我們小隊已經擺脫嫌疑，那天審訊室內的監控給我提交一下。’
‘時隊，這個需要安局的允許。’
‘我認為在通緝令開始之後，在3S級彆的隊伍裡，這些已經是公開信息。’
‘……好的，我馬上給您傳送。’
*
“人已經確定沒問題了？”
港市某處房屋內。
容懷帶著笑容，坐在沙發上，看著站在他眼前的兩個人。
這兩人一副外國人模樣，正恭敬的垂著眸子。
“根據我們探聽到的消息，全雲夏國境內已經發布了通緝令，江京墨也在回歸組織之後養傷三天未出，他原本的隊長顯然跟他反目成仇，不然也不可能下這麼重的手，但先生——”
其中一人說著抬頭。
“我還是覺得江京墨不可信任，他消滅了應錫，還在異能者乾院待了那麼長的時間，人是會變的，他這次反水也很突然。”
“科尼——”
容懷笑著。
“他反水是因為我到了，我給他的玩鬨時間到了，我當然知道人是會變的，但科尼，你覺得對於小魚來說，是以前七年相處的親人重要，還是現在這些相處不足一年的人重要？”
科尼一瞬間安靜下去，最後不情不願。
“那可能還是以前的人重要一點，畢竟他是為了那些人才加入的組織。”
江京墨很瘋，他以前沒正式接觸江京墨，但他聽說過，那是個冷冰冰沒有任何同理心，隻想著達成自己目標的瘋子。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是互相利用。”
容懷笑著。
“我不在意他心裡是否還有以前的隊友，以前的朋友，隻需要他乖乖的留在我身邊給我效忠就好，活蹦亂跳的小魚，比以前能給我更多的愉悅感，更不用說他此刻是唯一一個超出藥劑功能範圍，完美駕馭3S異能且不會受到任何反噬的人。”
容懷的笑意更勝。
“抽空去看看他，多慰問慰問，我可愛的孩子們，你們想要長長久久，想要實現自己的願望，少不了他的幫忙。”
科尼終於垂下頭，恭敬開口。
“是。”
*
時歲家。
黎星跟著時歲進門，打量著屋子，驚歎。
“我記得你有點強迫症的吧？絕對不會讓屋子折騰成這幅——富有生活氣息的樣子？”
沙發上亂扔的毛絨抱枕，地上鋪的地毯，地毯上麵還放著兩個遊戲機，遊戲碟片散落四周。
‘隊長，今天我們玩哪一個遊戲呀？’
廚房內，江京墨衝出來。
信誓旦旦。
‘隊長，這一次我給你煎了健康蛋！’
他人還湊上來，貼近要親。
但很快，一切煙消雲散。。
時歲注視著這裡，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幾天刻意的忽略屋內的情況，此刻才認命一般的伸手收拾。
“東西在我屋內桌子上，是我最後金屬槍采集到的江京墨的血液，黎叔，用血液可以回溯的吧？”
“這倒是可以，你小子想挨揍嗎？怎麼不上交？”
黎星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往屋內走。
時歲垂著眸子將抱枕都扔到角落，遊戲盤全都收起來。
‘還要收起來？彆嘛，我們明天一早起來玩好不好？隊長，明早我們去超市買脆鯊鯊吧，啊，還要增強運動量，再吃小肚子要出來了——啊？那為什麼還吃？隻能是想吃呀，還能為什麼，隊長——你聽見了吧？去超市去超市！’
“彆說了。”
時歲低聲開口。
像是要揮散幻覺，桌上的脆鯊鯊也被他收到抽屜的最裡麵。
他感覺到眼睛發燙。
但能做的隻有咬緊牙關。
“彆說了。”
他拿到一個盒子也要塞進最裡麵，忽的他一怔。
再拿起來，輕輕晃了晃。
裡麵沒有任何動靜。
打開之後，原本放在裡麵的菩提根手串也消失不見。
為什麼沒有？
江京墨帶走了？
一段平淡如水可以隨意拋棄的感情……江京墨為什麼帶走？！
還是被隨意扔到了哪裡？
時歲摩挲著盒子表麵，垂著眸子思量。
忽的房間門被輕輕扣動了一下。
時歲抬眼，跟黎星對上視線。
黎星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表情有些古怪，像是說不出來的被噎住的感覺。
“我真是——欠了你們的，時歲，你知道關於P藥劑的剿滅計劃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了吧？”
時歲支著腿，坐在地毯上，還拿著那個盒子。
“所以？”
“我曾經被秘密征派幫一部分被選入計劃的人掩蓋身份——”
他說著輕輕搖晃那一小瓶黑紅色的血液。
用異能的傳話在時歲耳邊輕聲開口。
時歲的瞳孔微微睜大。
“江京墨我不認識，但他的相關精神力波動，我見過，在十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