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削足&適履(1 / 2)

大監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疑問的小表情,那意思:是什麼方案呢?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演他,不過太上皇還是挺滿意的,於是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呢就是等他們自己吵累了不想吵了或者誰退讓低頭。”

“前者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一個月可不夠,至少半年起步,而後者是不可能的。”

“因為文武百官們的腦子沒準還會清醒,但是姓段的都記仇而且特彆的小心眼,他們才不會主動退讓。”

“大事還有坐下來一起商量的可能,但小事是不可能的,越小越不可能。”

“越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就越會掰扯,他們會借著一點小事然後一路追溯到小時候,誰多吃了誰一口水果,誰背著誰多啃了一口雞腿的曆史遺留問題上,記性好著呢,記仇的不得了。”

大監:“......”

大監:【一個禮貌而得體的笑容.JPG】

這點他是深有體會。

王族們打小就一個比一個霸道不講道理,尤其是在七八歲的時候,那真的是貓嫌狗厭,路過的老鼠看了都得搖斷頭。

“所以第一種解決方案,退讓不可能了,隻能等大兄與長姐他們覺得無趣了,自然就會停下來,是很不可取的一個方案。”

大監沉默不語。

他也知道不可取,但是他不能說,不然主子一定會覺得他又沒站在他這邊了。

哪怕是自己的主子,他也姓段啊,他可記仇呢。

#生活不易,大監歎氣#

太上皇瞟了眼不吱聲的大監,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伸出了兩根手指:“第二種方案其實很簡單,但是對小四來說卻不簡單。”

“小四現在就是一個茫然的狀態,他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份的轉換。”

“他現在是天子,無論金鑾殿內站的是什麼人,是文武百官也好是他的姑姑叔叔親族們也罷,哪怕是我這個親爹,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才是這個金鑾殿目前真正的主人。”

“主人家要發威,要立規矩,而不是讓人反客為主。”

“你也是知道的,當初我登基那會兒,可不就直接處理了一批的刺頭?”

“該殺就得殺,該流放的就得流放,不聽話的和聽話的,好用的不好用的,庸碌無為的赤膽忠心的,天子的心裡要有明杆,要時刻掂量著對方的分量,是不可取代的,還是隨便能夠找到替代的。”

大監笑而不語,心中卻深深地歎了口氣。

倘若不為天子,他的主子現在應該也還像其他的王族一樣恣意瀟灑。

可惜沒有倘若。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皆是這個道理。

“可這對其他四個小兔崽子來說還好一些,對於小四來說著實是有些難度。”

“他不在皇家長大,沒有耳濡目染,更沒有像他的四個兄弟,包括比他還小兩天的小五一樣,已經滿手是血。”

太上皇輕嗬了一聲,“小四出生後三個月就被雲浮天宮的人給帶走送往了道觀,此後一切就被山野道觀給接手,他徹底與段氏王族隔離開來,我與梓童們說不得看不得見不得摸不得,親緣線近乎被斬斷。”

“要不是道人沒有剝奪我為他取的名字,怕就是真的什麼都沒了。”

大監看了看太上皇的臉色,“陛下是個有福氣的,您也是。”

皇後誕子本是喜事,可誰也沒想到四皇子會是那般...而向來不與段氏王族有過多來往的雲浮天宮卻也突然冒了頭,雲浮天宮的宮主親自出了天宮,來了皇宮看了四皇子,隨後帶走四皇子送往山野道觀。

天子嘴上不說,心裡卻一直都很介意這件事。

雲浮天宮太神秘了,神秘到太·祖都留有遺訓,警告後代子孫不要有不該有的念頭,也不要試圖去挑釁雲浮天宮。

段氏王族能夠立起來離不開雲浮天宮的幫助,同樣的,它想要斷了段氏王族的氣運也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的。

雲浮天宮,通天地曉鬼神呐。

“我的兒子當然有福氣。”太上皇有點高興,道:“所以第二種方案,是要小四自己開竅,意識到他是個天子,他是天下之主,而不是菜市口調解口角紛爭的小吏。”

“天子,不是表麵上看著像天子就是天子了,得表裡一致才是天子。”

“......”

大監想了想,委婉道:“四皇子,心頗軟,而且您在年假期間雖然給他補了課,但隻是著重強調了如何處理各類奏折的問題,還未來得及與他說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天子。”

時間太緊了,其他皇子是打小就學習帝王之術,可四皇子隻學了幾天而已,還是緊急培訓的缺字少句的帝王之術。

“所以第二種方案就不太行嘛,小四這隻小兔子沒有被逼到絕路,當然不會跳起來咬人,隻會繼續抱著胡蘿卜掰著爪子數日子,眼巴巴的看著太陽什麼時候升起什麼時候落下。”

太上皇又笑了,揶揄道:“你信不信,他就指望著三十日後直接撂挑子?反正代天子嘛,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小四其實還蠻天真的喔。”太上皇拉長了語調如是感慨道。

大監:“......”

大監沒吭聲。

怎麼說呢,主要還是因為四皇子到現在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他以為自己隻要鹹魚到底,那等其他的哪位皇子登上天子之位了就可以跑路了——結果王族們全部都在看熱鬨,都在看著他不爭不搶還覺得自己很棒棒的模樣在偷笑,尤其是天子,他笑的最大聲。

實際上段氏王族的規矩是誰的功勞少誰登基,曆代王族也許是遺傳,又或許是靈魂裡的烙印,總之未曾有主動想要登基的。

每一個都想要離開這至尊之位,每一個都想要跑路,每一個都想要與追風逐月。

就像開國的太·祖一般,卷宗有記載,之所以有代天子的禮製,就是因為太·祖實在受不了天子の糟心日常生活,但跑又跑不了,所以才得想個能躲懶偷閒還沒人會說三道四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也想要他的兒子們知道,這天子之位是真的太難當了,尤其是還有個時刻在線盯著監督的雲浮天宮...

太·祖說他當年也是被沙子遮了眼,也是年少氣盛覺得自己好棒棒,在雲浮天宮的幫助下真的招兵買馬打了一個天下出來,打天下真的很快樂,但打完他就笑不出來了,直接傻眼了。

想到這,大監在心裡給段星白鼓了鼓勁。

相信四皇子很快就知道代天子禮製最最最重要的核心是什麼了,希望他能夠堅持住,不要渣渣嗚嗚的罵人——他當初侍奉在代天子的主子身邊,每天都能聽到各種需要被強力屏蔽的罵人話。

不是在罵他的兄弟,就是在罵老天子,要不然就把文武百官給拖出來挨個的罵,總是沒有一個還是能跑的了的,最狠的時候主子連自己都罵。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本來是想要插手第二種方案,即適當的給小四一點語言幫助的。”

太上皇又開始摸自己並不存在的胡子,“還是我在小四心中慈父的形象肯定會打折扣的那種語言幫助,畢竟有些時候在教育兒子的時候我說話不會多好聽,尤其是‘天子兒子’,那必須要狠狠的教育他。”

大監:“......”

大監:【沉默是金.JPG】

主子說他是慈父,那他就是。

不可能不是,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如果不加這個吧的語氣詞,說服力也許可以強一點哦#

“不過這回有第三個方案~”

“是什麼?”

“和第一個方案類似,也是等,知道我為什麼不在金鑾殿裡看熱鬨嗎?因為我聰明。”

太上皇又側耳聽了片刻金鑾殿內的喧鬨聲,然後背著手眯起了眼,示意大監和他走人,“之前我不是說了麼,姓段的都特彆記仇,我也姓段,自然不會例外...吵吧吵吧,使勁的吵。”

大監:“......”

大監思考了兩秒,然後頭頂出現了一個亮閃閃的燈泡。

明白了,的確是要等。

今年的情況比較特殊,主子的二皇兄,也就是瑞賢親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瑞賢親王...嗯,隻能說每個親王的頭銜都是有理由的,都是為每個親王量身而定的。

其他的,就不是他可以多嘴的了。

大監跟在了太上皇的身後,如是淡定的想著。

......

早朝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不是因為王族們良心發現了,而是因為到了該下早朝的時辰。

段星白耳朵裡嗡嗡直響,其他的官員閉了麥,可文武大佬恨不得從王族們的身上咬下來一塊肉,而王族們也是踩在文武大佬們的心尖上瘋狂蹦迪,這兩方人馬根本停不下來。

段殷白這隻白虎倒是嗷了兩嗓子,可惜挨了殷段黑這隻黑鴉的一翅膀,黑鴉表示你嗷什麼嗷,已經夠吵了你還在這嗷,小心咱們那個黑心腸心眼大的不明顯的娘把你給塞進鍋裡煮了!

白虎悻悻的閉了嘴,不敢嗷了。

最近殷斬看它可不順眼呢,嫉妒它爹喜歡它,所以一直想著把它給攆出家門,讓它叼個破碗去街頭賣藝討生活。

哼,這個娘,不要也罷!它隻需要做一頭有爹的虎就可以了!

殷斬注意到了黑鴉和白虎的小動作,不過卻什麼都沒說。

有個鬼精的逆子也挺好,畢竟另外一個逆子是真的太傻了,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騙到飯館裡去了,既然黑鴉願意看管著白虎帶著白虎一起玩,那他為什麼要拒絕呢?

挺好的,他挺滿意的。

#這也是父慈子孝哦#

#卑鄙の成年人.JPG#

段星白下了朝腦袋瓜子嗡嗡作響,他很想咣當一聲倒在床鋪上,用被子蒙住頭睡大覺。

但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天子是不能下了朝就去睡大覺的,所以他現在坐在了禦書房,看著比他還要高的兩個奏折山陷入了沉默。

真的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都是什麼人間疾苦。

“咱們真的不私奔嗎?”段星白扭頭問著殷斬,期待的問道。

殷斬:“該批改奏折了,小白陛下。”

段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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