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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大半夜出現孑竺蛇的事情似乎引來了什麼變化,但仔細看看的話似乎又沒有。
該撕成一團的王族還在撕扯,因為養豬又吵成一團的文武大臣還是老樣子,朝廷各部門該運轉的也在運轉,學習人族文字而眼淚都要掉下來每天都被逼著成精慫了吧唧的白虎依然是悲桑的白虎,黑鴉倒是越來越刻苦,大有下一秒真的要成精化人的架勢。
時間看著最近每天都在挨月亮揍的太陽,心情很好的背著手哼著小曲慢悠悠的朝前走。
好像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段星白的代天子活動已經結束了。
在子夜正點降臨的瞬間,也就是代天子最後一夜的零點。
段星白帶著殷斬白虎黑鴉,還有七朵不知道怎麼混的,現在和禁軍混的還挺好,每天稱兄道弟的雲,以及依然是不怎麼說話,卻始終立在他身後的大監,拖家帶口連夜滾回了自己的四皇子府。
那皇宮他真的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那禦書房他也是一分一秒都不樂意看到了。
天子喜極而泣的變回了皇子,太上皇心不甘情不願在心裡罵罵咧咧的又變回了天子。
一切都恢複了正常,恢複成了段星白心中的正常。
那三十天好像是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他覺得自己好幸福。
“天空是藍的,白雲是白的,花朵是五顏六色的,我是擺爛的。”
回四皇子府就直勾勾的衝向自己的大床,在上麵打了好幾個滾的段星白發出了鹹魚的聲音,鏗鏘有力道:“恕我直言,天子那個位子就不是給人坐的!”
“就離譜,當個舒服的親王難道不香嗎?算了魚各有誌,我這條廢鹹魚替人家想要跳龍門的鯉魚瞎操什麼心。”
“我和我的床永不分離!我愛它一輩子!”
“......”
殷斬看著在床上翻來滾去,還在和被子枕頭表白心意的傻兔子段星白,嘴角彎了彎。
他在雲浮天宮的時候,被長老們所簇擁,被宮人們所簇擁,被白鶴猛虎等走獸飛魚所簇擁,明明也被盛大的熱鬨所簇擁,他的心境卻紋絲不動。
紅塵裡的一切於他而言是黑白寂靜的,連風都不願意路過。
可是自從和一隻傻兔子綁定後,他就覺得這個紅塵變得有意思起來。
天空是藍的。
白雲是雪白的。
萬物不再是黑白靜音,而是他從未看過的生機勃勃。
現在的生活他很滿意,唯一不滿意兩件事就是段翎睿實在是太難纏,以及得考慮什麼時候把兩個逆子給攆出家門,讓它們叼著破碗自己去討飯,或者去茶館裡賣藝養活自己。
會寫字的白虎和會說人話的黑鴉,賣藝肯定是餓不死了。
“斬哥你要來一起滾...”
咚。
段星白咣當一聲撞到了什麼東西,捂著頭一看,哦,是放著之前大皇子給他的什麼王族專屬身份標誌的玻璃球的木盒子,放在其他地方他總覺得不太安全,乾脆就放在自己的床上了。
反正他的床很大,彆說多個玻璃球了,一家四口都在上麵睡也是綽綽有餘的。
段星白翻開了木盒:“說到玻璃我倒是想起來了,這玩意兒在皇城好像也見不著,是個暴利的寶貝沒錯了!我怎麼能把它給忘了呢?嘿嘿,讓我...嗯?這什麼東西?”
段星白晃了晃玻璃球,盯了幾秒後舉著球朝殷斬疑惑道:“是我看錯了嗎,這裡麵怎麼落灰了?還是五彩斑斕的灰?”
雖然很少很少,但因為是極其透明清澈的純淨玻璃球,所以裡麵多了點什麼就會變得很顯眼。
殷斬:“......”
殷斬:“.........”
這個球,他的確是給忘了。
其實暫時不把逆子們掃地出門也是可以的,不要問為什麼,問就是家庭和諧很重要。
“不是灰。”殷斬麵(裝)不(模)改(做)色(樣)的拿著玻璃球看了一會兒,然後用肯定的語氣道:“是沙子。”
段星白撓著頭,納悶道:“怎麼會有沙子呢,這不是密封的玻璃球嗎?”
“再說了我這床上也不可能有五顏六色的沙子吧...沒聽說玻璃球放久了能生出來沙子,我隻聽說過被子曬久了會長貓而已。”
“有沒有可能最開始就有,你沒看清楚?”殷斬若無其事的道,“畢竟大皇子給你的時候,你也隻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後就塞到了盒子裡,根本沒有細看。”
這是段氏王族專屬的東西,哪怕是出自雲浮天宮,可他現在是段星白的貼身護衛,和雲浮天宮又沒有半毛錢關係,他怎麼會認識這個東西,怎麼會知道裡麵的沙子是什麼呢?
不可能的,他從未見過長得如此奇怪且圓潤的玻璃球,比逆子段殷白的腦袋還要圓,肯定也是個傻球罷遼。
#全文智商最佳對比角色:白虎#
#彆問了,是親娘#
段星白又撓了撓頭,說實話最開始他的確是隨便看看就塞到了木盒子裡,那會兒他忙著送他不請自來的兄弟們滾蛋,是如同殷斬說的那般沒有仔細看...所以最開始就有?
其他兄弟的玻璃球裡麵也有沙子?
話說這沙子是真的很好看,雖然少,但是它色彩豐富鴨!
“你代天子三十日,戶部的事情雖然也有處理,但謄抄過來的賬本還是要再看一遍的。”殷斬看著輕拍著玻璃球的段星白,沉思了兩秒後提醒道,“好不容易把戶部給打理了一遍,不要前功儘棄。”
“啊?哦,也對,的確是要再看一遍。”
段星白的思路被打斷,順手就將玻璃球給塞回了木盒子裡,然後從床上跳了下去,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後就往書房衝。
人都有適應性。
如果一直做著雖然也累但整體還能應付的工作,然後咣當一下把工作量提高了萬萬倍,是真的會要人命——不死也得脫層皮,隻覺得人生好絕望,完全沒有盼頭。
但是同理,從萬萬倍的工作量裡突然被塞回了馬馬虎虎湊活過日子的工作裡,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從地獄突然直接升上天堂啊。
雖然都是工作,但是工作和工作也是有區彆的好嗎?
殷斬看著兩步一跳三步一蹦的段星白,回頭看了眼被段星白隨便又塞到角落裡的木盒子,不明顯的鬆了口氣。
這種違反了自然規律,據聞是第一代宮主留下來的,真的是神仙才能做出來的東西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在角落裡吃灰,當然了,是在段星白這裡吃灰,其他王族怎麼樣他不管。
就算不吃灰,但至少現在得吃灰。
殷斬最開始是無所謂段星白會不會被王族們坑害的。
他隻是湊湊熱鬨,順便替他那個聽說段星白清醒了就不知道為什麼每天蹲在房頂夜觀星宿,又變得有些走火入魔起來的師父贖個莫名其妙的罪,完成無名道人的要求而已。
但是隨著和段星白同吃同住同進同出的日子一天天的變多,殷斬覺得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段星白往火坑裡跳的,段氏王族的王位真的太難坐了,也太累了。
而且他覺得,段星白是條雖然會罵罵咧咧但還是會努力乾活,說著要躺平擺爛,實際上工作起來的時候總是將心放在黎民百姓的身上,連邊疆的將士們都在他考慮範圍內,心腸既冷硬卻又柔軟的不得了,在他看來很矛盾的鹹魚。
一邊說著他是鹹魚他要躺平擺爛,一邊卻又罵罵咧咧的手起刀落心硬如鐵的乾掉不忠於朝廷的大蛀蟲。
一邊說著他隻不過是為了自己的舒服生活才勉強工作的,一邊又會挑燈皺眉處理公務,嘴裡念叨著這民生不行啊,百姓的幸福指數好像高的不太明顯。
一邊說打打殺殺不好他最煩戰爭最不喜歡邊疆了,一邊又有空就逮著大皇子嘮叨。
說大皇子彆整天的當個街溜子,平時訓練不流血,上了戰場血就直接流沒了,他格外在意兵部,總是豎著長長的兔子耳朵聽著邊疆傳來的各種消息。
無論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的,他其實真的特彆的在意。
麵上和嘴都表現出無所謂,心裡在想什麼,就真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隻有段星白一個的時候,他就是一隻抱著胡蘿卜隻會傻樂自言自語碎碎念神神叨叨的傻兔子,但是一旦旁邊有個風吹草動,他立馬就會化身為一隻嘴硬到不行,從刺蝟那裡借來了利刺裝備在自己身上的刺蝟兔子。
有著最柔軟的心腸,可殺人的時候卻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癡傻十四年,誰知道那十四年裡他的魂魄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呢?
殷斬想,如果他沒有遇到段星白或者與他處的不好,他自然是不在乎對方死活,是成是敗,是好是壞與他皆沒有關係,他隻需要把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就行了。
但問題是他遇上了段星白還與他處的非常好,現在更是有了兩個不聽話就該一隻發一個破碗攆出家門的逆子,作為娘,他自然是要偏心一家之主的,不然偏心誰,糟心的瑞賢親王嗎?
#知道什麼叫做心眼大的不明顯嗎?看看殷斬就知道了#
但是也得循序漸進,要是上來就把傻兔子給敲懵了,那倒黴的十之八.九是他。
畢竟兔子雖然平時傻了點,但是要是真的碰上了事兒,那就傻不起來了,指不定能順藤摸瓜摸到些什麼。
比如說,掛在他黑名單首位目測完全是沒下來可能性的雲浮天宮。
他不行。
他不可。
雲浮天宮會不會被炸毛的兔子給拆了不重要,但他是不能被兔子給拆了的。
所以他得想想,怎麼才能讓人背鍋...嗯,讓段星白在‘不經意’間發現事實的真相,的確是該努力了,要趁著對手還沒有完全強大起來的時候乾掉他們才行。
就像今天的這度量球的度量沙,他此前的功勞,無論是鹽,還是炕,又或者是風車水車,為段王朝清理戶部之類的所有功勞,已經被他的兄弟們給瓜分的乾乾淨淨毛都不剩。
能剩下這一點點可憐到不行的沙子,已經是度量球給他留下的最後的麵子了。
儘管段星白不知道。
但麵子的確是留了點的。
“......”
“?斬哥你為什麼在笑?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嗎?”
“沒有,隻是想到那群養豬的大臣們了。”
“彆提他們!我真是服了,一個兩個養個豬還給豬起名字,什麼李文才,林威武啥的,現在好了吧,感情全給養出來了!”
“彆人家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怎麼到我這就變成挾豬豬以令臣子了?!”
“一個兩個,病得不輕,藥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