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斬看著段長空,語氣依然是很平靜:“師父請說。”
“去找小星白是你的分內之事,但在這路上倘若你有一絲絲的動搖之意,倘若你退縮了半步,那你就回不來了。”
段長空伸出手指敲了敲香爐,語氣似乎沒有變,但似乎又變得莫名涼薄起來,“我們家小星白是隻笨兔子,他和為師的性格脾氣既相似又不太相似。”
“小星白希望為師能夠把他給親親抱抱舉高高然後多關心他一下的,那為師自然是要做到的。”
“沒辦法,誰讓為師就這麼一個徒弟呢?”
“我活到現在,也就這麼一個徒弟。”
青衣小道童與段翎睿等人都微微蹙起了眉。
觀主張道奉扶額歎氣,而老宮主殷緣則是露出了淺笑。
長空這人基本上不給人立規矩,但現在卻為了小白在給小斬立規矩擺著架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稱得上是認可小斬的意思——暫時性的那種,隻有完全過了他的考驗,才能算是真正的認可。
而很明顯的,這次就是小斬的考驗了。
還是那種,隻有一次機會的以命為注的考驗。
不愧是長空,這個考驗真的非常的有效率——要不然就成功,要不然就死亡,沒有第三個選項。
“還有,記住為師之前給你傳授的真理。”
段長空說著說著似乎把自己給逗笑了,不知道為什麼笑,總之在笑,“有的時候可不能太要臉,太要臉的話就什麼都沒了...雲浮天宮也能發訃告了。”
殷斬看了看笑的花枝亂顫也不知道在美什麼的段長空,點了點頭。
還是那句話,求人不如求己。
段長空的嘴,還是少信為妙。
“去躺著吧,哦,月白放在手邊。”
段長空歪著頭打開香爐,眾人也跟著探頭看了看,隻見香爐內空空如也,青衣小道童想要說什麼,卻看見段長空好像看到什麼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然後還吹了吹自己的手指,仿佛自己的手指是火折子似的那種吹。
他蓋上了香爐的蓋子。
不多時,就真的有嫋嫋的,帶著幾分桃花香氣的細細的煙霧從香爐的頂端飄了出來,不知道是什麼香,沒有似普通的香那般出來就散在空中,而是像蛇一般的慢慢的在空氣中盤旋,最後在段星白與殷斬的周圍打著圈圈。
殷斬與段星白並排躺著,此時兩人的狀態是一模一樣的——都是睡著了,隱隱的有再也無法醒來的那種熟睡。
眾人:“......”
眾人:“.........”
這就真的很離譜了。
難道段長空是火折子成的精?到處點火的那種?
段長空揣著手手看了眼並排躺在床上的二人,美滋滋道:“這回小星白一定會認為我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師父了,有比我更關心他的嗎?沒有,不可能有,殷小斬也得給我靠在一邊站著。”
眾人:“......”
眾人:【疲憊的小眼神.JPG】
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不知道段長空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人生總是不缺乏意外的...話說我是不是忘了和殷小斬說這香燃儘了他要是還沒回來人就會涼透?”段長空摸了摸下巴,然後驕傲的抬起了頭,“算了,問題不大,完全可以忽——”
青衣小道童忍無可忍的掀翻了桌子,跳起來就猛踹他。
“?你踹我做什麼?”段長空閃到了一邊,納悶道:“你又到了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的時候了?”
“我告訴你,但凡小乖和小斬出了點事兒,我一定會把你剁成十八段煮成湯!”青衣小道童的瞳孔還是漆黑一片,暴怒道:“你既然敢遮了我的眼,那就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所有的代價!”
“玄機啊,小緣都沒你暴躁。”
段長空揣著手手走到了床邊坐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要和我們搶徒弟。”
“你確保他們沒事?”觀主張道奉也擰著眉開口問道。
“我哪敢保...保還是能保證的,放心放心,我是那種會對自己徒弟下手手的人嗎?”段長空看著緩緩將手給伸起來現在又緩緩收回去,沒有給他巴掌的張道奉,哼哼唧唧道:“還是那句話,我的徒弟我心疼。”
“彆人是生是死是好是壞的我管不著,我也懶得去管。”
段長空笑著笑著突然就不笑了,麵無表情一臉冷漠道:“我是我,小星白是小星白,真就是兔善被人欺,沒人給我們家小星白撐腰啊,那就找能夠給他撐腰的。”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師父回來了~快把私房錢交出來~~”段長空又變得滿臉寫著慈祥兩個字,然後伸出一隻手招了招,躲在暗處的蛟龍大監又現了身,躬著身的遞上了一支毛筆。
“難得小兔子不在家,讓為師來為你化個妝...你們要不要畫?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小星白平日裡肯定不給我們畫,現在還不得一次性畫個夠?先畫一個貓貓胡~”
“嗷嗚嗷嗚嗚(虎能畫嗎?)”
“那當然了,不過你隻能用爪子在衣服上畫,畢竟你爹的臉小啊,你一個爪印下去我就沒有發揮的空間了~”
“......”
觀主和老宮主以及青衣小道童陷入了沉默。
然後。
三個人同時朝著又回了陰影裡的蛟龍大監伸出了手,而蛟龍大監見怪不怪的又遞出了三支毛筆。
再然後。
“我要在小斬的臉上畫個小烏龜。”
“本道爺要畫個胡蘿卜...我這畫技絕了,這胡蘿卜怎麼長得那麼像人參?”
“?這不是草根嗎?”
“嗷嗚嗚嗚!(看,虎的梅花墊!)”
“鴉鴉的竹葉爪爪~”
段長空等人玩的那叫一個此間樂不思蜀,而段翎睿和雲三,以及偷偷摸摸探著頭的六朵雲和段氏王族們全部打了個或大或小的激靈,隻覺得他們也許都想錯了。
上一秒麵無表情似想要毀天滅地的,下一秒就突然又哈哈大笑滿目慈祥。
不是段長空一個人不正常,而是能和段長空玩在一起的實際上都不怎麼正常。
隻不過因為段長空過於的不正常,所以將其他人給襯托的像是比較正常。
簡單的講,著實靠著對比出奇跡了。
至少他們不會在段星白和殷斬都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時候趁機在他們倆的臉上畫什麼小烏龜小兔子小貓咪的...這群加起來都不知道多少歲的人為什麼可以比三歲的孩童還要幼稚?
段翎睿站在內殿的門口看了一會兒屋內熱火朝天的畫麵,然後就拉著雲三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不問問嗎?”
“不需要。”
“啊?”
“現在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明顯不是我們能夠牽扯進去的。”
“小白和殷斬肯定不會出事,段長...蛇王縱然有千萬不好萬不好,但平日裡卻是能夠看出來的,這人護食的很,誰要是動他的人,就得最好先弄死他的準備。”
“除非他死,否則誰都彆想動他的人。”
“蛇王不是說了麼,下雨了就要收衣服,那等雨停了,自然也就該晾衣服。”
段翎睿慢悠悠的走到了外殿的門口,看著外麵的風雨大作電閃雷鳴仿佛在和誰怒吼在發什麼癲的夜空,眯了眯眼睛後就讓人把外殿的門也給關了,將所有的風雨都給擋在了門外。
比起高高在上碰不著摸不著說不得的天老爺,他還是會選擇信任段長空。
畢竟姓段的,總是幫親不幫理的。
從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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