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府中。
雲倚風一睡就是五個時辰,若非聽到窗外有人說話,隻怕還不願醒。
靈星兒納悶道:“有官員求見我們門主?”
“是王之夏與王東兩位大人,說有要事。”管家解釋,“王爺讓我過來問問,看雲門主想不想過去。”
靈星兒為難道:“可門主昨晚睡得遲,又要運功調息——”
“我去。”雲倚風推開門,“請兩位大人稍等片刻,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管家趕忙道:“不著急,王爺說了,讓門主先用早飯。”然後又低聲補充,兩位王大人都聽到了,所以他們應當也不會催。
朝中要員的性命,與雲門主的早飯,哪怕蕭王殿下再色令智昏,也不至於分不清主次,他既這麼說了,必然就還有另一層意思。雲倚風極為配合,洗漱之後又慢條斯理吃了碗餛飩,喝了壺茶,方才優哉遊哉去了前廳。
門簾被人掀開,季燕然笑道:“你若再不來,王大人的詩就該來了。”
王東趕緊往身邊一指,寫酸詩的是這討嫌鬼,不是我。
王之夏上下打量了一番雲倚風,帶著泣音感慨,原來茶樓裡說書的也不全是騙子,世間當真有雲門主這種品貌不俗的高人。滔滔不絕稱讚完後,又用胳膊肘一搗王東:“你我這回可算是有救了!”
王東:“……”
“大人說笑了。”雲倚風道,“皇上已經派出了禦林軍,日日跟在幾位大人身後,哪裡還需要武林中人再插手?”
“在下雖是一介文人,也聽過不少江湖事,對風雨門的地位與手段還是有所耳聞的。”王之夏道,“像這些巫女詛咒,皇上與王爺不好查,雲門主卻一定會有辦法。”他說得篤定而又充滿信賴,看起來恨不得把自己全家的性命都係在雲倚風身上,並且不等對方推辭客套,就又立刻道,“凡事皆有因才有果,風雨門既聲名在外,那就必然是因為雲門主才能卓著,雲門主既才能卓著,那此事就有指望了啊!”
一邊說,一邊又推了一下王東,這回對方總算有了反應,但苦於毫無準備,隻得附和一句:“幸虧有雲門主,幸虧有雲門主。”
一覺睡醒就成了彆人的“幸虧”,雲倚風也未再推辭,隻問:“王萬山大人呢,怎麼沒同二位一起來?”
“他病了。”王之夏唉聲歎氣,“活活嚇病的,真是可憐啊。”
雲倚風耐心寬慰:“哪怕真有巫女,要殺的也是那位害過她王大人,幾位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但王之夏卻很堅持,哪怕沒做過虧心事,也難保不會有腦子不夠用、或者摸錯門的鬼來敲門,這誰頂得住啊!還是得想個更穩妥的處理方式才成!
他在這頭纏著季燕然與雲倚風,另一頭,尉遲褚也坐著轎子拎著補品,去了王萬山府中。王家妻兒與管家正好都在前廳,正在商討著治病請大夫之事。
“老王怎麼樣了?”尉遲褚關切。
“昏迷的時間有大半,醒著時也沒精神,吃兩口飯胃裡就發脹。”王家長子歎氣,“尉遲伯伯來了,正好能幫忙寬慰兩句。”
“走吧。”尉遲褚道,“現在就去看看。”
小院裡依舊守著不少禦林軍,黑壓壓一片寂靜無聲,也難怪王萬山愁得連飯也吃不下。尉遲褚敲了幾下門,見裡頭沒動靜,便自己推門進去。一股輕風同時溜進房間,回旋掀起床帳,隱隱露出被單一角,尉遲褚臉色突變,快步走到床邊猛一掀簾,登時就驚得後退三四步,重重跌坐在地。
王萬山雙目閉著,神情平靜,乍一看還以為是在熟睡,可胸口被褥卻正在不斷往外滲血,暈開一片刺目鮮紅。
王夫人一聲慘呼梗斷在喉,軟綿綿向後一歪,暈倒在地。
……
王萬山死了。
城中百姓都在議論,說王大人的死法同傳聞中那巫女詛咒一模一樣,被利器捅穿心臟,而滿院子的禦林軍竟無一人察覺。
王之夏震驚道:“無一人看到凶手?”
若說沒抓住倒也就罷了,連看都沒看到,這……那些禦林軍的防守有多嚴密,他可是親身體驗過的,上茅房時都要等在外頭,就這樣還能被人一擊致命,難不成真有鬼怪巫術,能千裡之外取人首首首級?
而王東也在家中躺了好幾天,端著茶杯哆哆嗦嗦,老覺得脖子發涼。夫人在一旁替他順氣,細聲安慰道:“你管那是巫還是鬼,現在他大仇既報,事情也就消停了,又不關咱們得事,有何可擔心的?”
千說萬說,也就是沒姓好,平白受人牽累,要是姓張姓趙姓歐陽,不就沒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