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情深似命(1 / 2)

一劍霜寒 語笑闌珊 8072 字 8個月前

有了水源,有了乾糧, 便等於有了生存的保障, 多少也能更心安。

江淩飛手裡的兩顆深海明珠, 是從這地宮中撿到的, 旁邊還有一些腐朽發脆的木屑, 看散落形狀,“生前”應當是一盞提燈。因深海珠的照明範圍極有限, 牆上又有不少機關, 所以兩人花費了頗長一段時間, 方才大致摸清了整個地宮的布局。

“十幾具骷髏都是聚集在一處的, 那裡會不會有出口?”江淩飛慢慢啃著手裡的餅, 分析著,“否則按照常理, 被困之後, 他們應當分散去找出路,要死也該死在四麵八方、死於重重機關才對。”

“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你要不要聽?”季燕然勾勾手指。

江淩飛趕忙湊近。

季燕然道:“倘若照你說的, 聚集一處是因為知道那裡有出口, 那他們就該齊心協力將其推開,哪怕推不開,附近石壁上至少也該留有挖鑿撞擊的痕跡,可方才我看過一眼, 乾乾淨淨。”

那能說明什麼?江淩飛皺眉,過了一會, 方才泄氣道:“你還是閉嘴吧。”

季燕然挑眉:“不想承認也得承認,那些人自打落入地宮,可壓根就沒四處走動過。”

這種情況,唯有兩種解釋。第一,他們是在死後才被人投進來的,但看屍骨的坐姿又不像,那就是第二種,這群人知道一旦被困於此,便絕對再無出路,所以沒有白費力氣,隻安心坐著等死。

江淩飛沉默不語,半晌後,痛心道:“早知如此,我就該給小紅定一門體麵親事。”現在好了,若自己一直出不去,老相好隻怕會被拉去配驢,再生出一頭騾子。

“這些人找不到,我們未必找不到。”季燕然道,“況且那算命靈驗的道士還說過一句,此番你我若困於險境,會有貴人前來相助。”

“會是誰?”江淩飛巴巴地問,“仙女姐姐嗎?”

季燕然拍拍他的後背:“有可能。”

所以先彆泄氣,你那小紅,還是有機會尋一門富貴親事的。

季燕然在上山前,曾與部下約定過,會在每晚燃放一枚信號彈,以示平安無恙。所以在他被卷入地宮的第一晚,遲遲沒有等到信號彈的部下,便已經猜到兩人或許遇見了麻煩,但絕壁濕滑陡峭,施救實在困難,情急之下,唯有兵分兩路,一路冒雨艱難向上攀登,另一路快馬加鞭,前往驛站傳遞消息。

驛官晝夜不歇趕往永樂州府,他先在路上撞到了衛烈,後又撞到了緊隨其後的雲倚風一行人。一聽季燕然已受困長纓峰,雲倚風沒有片刻耽擱,與衛烈草草商議兩句,定下往後的部署後,便繼續往光明山的方向前行,終在這日午後順利抵達。

山腳下,雲倚風扶著樹咳嗽了好一陣,方才緩過一口氣。

這一路他走得坎坷辛苦,全靠鬼刺的湯藥吊命,加之有清月與靈星兒的悉心照顧,方才勉強撐到了永樂州。隻是人雖未倒,內裡卻早已如千瘡百孔的篩子,隻用一層薄紗輕輕裹著,看似光鮮明亮,但稍微碰一碰,隻怕都會被戳出個窟窿。

天上還在飄著雨,峭壁濕滑無比,抬頭望上去,峰頂幾乎淹沒在了沉沉黑雲裡。若換做平常,這路對雲倚風來說自是如同平地,但今時不同往日,清月記起他昨晚吐的那些血,心裡更是擔憂,道:“還是我背師父上去吧。”

雲倚風問:“上去之後若被人看見,要怎麼說?”

清月答曰:“就說師父錦衣玉食慣了,懶得走路。”

雲倚風讚許地拍拍他,伸開雙臂剛趴到徒弟背上,身後突然就又傳來腳步聲。

眾人齊齊扭頭,就見一頂輕轎由四名蒙麵少女抬著,正自樹梢淩空飛來,四周掛著的雪白紗幔在風雨中輕飄,花香四溢,似仙姑降臨。

靈星兒高興道:“呀,是微露姐姐,她也親自從金陵趕來了嗎?”

輕轎盈盈落在地上,從裡頭出來一名白衣女子,看著美麗大方,施禮笑道:“還以為隻有我花落宮遲到,原來還有雲門主作陪,這下倒是安心了些。”

女子名叫寧微露,是花落宮的宮主,早年曾找雲倚風做過生意,兩人算是朋友。

“路上耽擱了幾日。”雲倚風道,“怎麼,寧宮主也為長安王的墓葬而來?”

“倒不是為了搶,隻是好奇,傳得那般神乎其乎,就想知道裡頭究竟是什麼。”寧微露拎起裙擺,免得沾上濕泥,“走吧,你我再遲一些,怕是盟主真要責怪了。”

雲倚風道:“且慢!”

寧微露回身看他:“何事?”

雲倚風厚顏無恥伸手一指:“我腿突然有些疼,能坐一坐寧宮主的轎子嗎?”

清月:“……”

抬轎少女:“……”

寧微露笑著點頭:“自然,雲門主若不嫌棄,隻管坐。”

她說著話,又抬頭看了看絕壁,縱身輕鬆便躍了上去,身影像一隻白色的雀兒。四名少女抬著雲倚風,也緊隨其後,清月與靈星兒趕忙跟上,隻留下風雨門其餘弟子,與鬼刺一行人守在山下。

蛛兒沉默地收拾著乾柴,許久後,突然恨恨罵了一句:“就憑她,也配與公子穿一樣的白?”

鬼刺聽若無聞,隻半閉著眼睛,嗤笑了一聲。

光明峰頂已經聚集了不少江湖人,正在各自聊著天,突然就看到白色軟轎從天而降,有幾個自詡情場浪子的風流客,趕緊忙不贏地小跑上前,準備迎接這位金陵第一美人,結果紗簾被掀開後,從裡頭走出來的人美則美矣,也確實仙,但就是性彆不太對。

雲倚風瀟灑抱拳:“諸位這般笑容滿麵趕來相迎,真是令在下受寵若驚,受寵若驚。”

動靜傳到彆處,其餘人聽說連他都親自跑來了,也驚奇得很。暗道這風雨門平日裡是最不愛湊熱鬨的,此番突然出現,莫非是長安王的墓葬當真有了消息?

無視眾人探尋的目光,清月端過一把椅子,剛扶著雲倚風剛坐下,便又有人前來打招呼:“雲門主,彆來無恙啊!”

說話的中年人樣貌斯文儒雅,美髯長須,腰間掛一把精巧的金算盤,不像江湖中人,倒更像是位賬房先生。正是江淩飛的叔父、江家的掌事人江南鬥。與雲倚風一樣,他也是自黎青海接任盟主後,第一回來參加武林大會。

雲倚風恭敬道:“江前輩。”

“一直沒聽說雲門主會來。”江南鬥寒暄,“怎麼,這是臨時出了事?”

“倒不算出事。”雲倚風輕描淡寫道,“隻是先前一直有人托風雨門查長安王墓葬一事,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下落——”

話還沒說完,周圍已經“轟”一下圍滿了人,倒把正在與靈星兒小聲說話的清月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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