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丟了,腰背也挺直了,臉上布滿皺紋的麵具被撕扯丟到一旁,再回首間,眉眼深邃,竟是當初在西北大漠中,假扮雪衣聖姑的那名婦人!
一匹馬正在路邊等她。
婦人麵露喜色,匆匆小跑幾步,伸手欲解馬韁,手腕卻驟然一痛,震得半邊身體也麻痹瞬間。
身後傳來颯颯破風聲。
婦人心知不妙,便又想像當日在大漠中時,施展遁地絕學逃走,一條雪白蛇形軟鞭卻已纏住了她的腳腕,整個身體亦被重重拖向後方,“砰”一聲摔在了樹下——雲門主還是很講仁義的,念及對方是名中年嬸嬸,特意為她挑了處最厚實噴香的花叢,不至於摔得太過狼狽淒慘。
季燕然半劍出鞘,將龍吟抵在她頸處:“閣下到底是誰?”
婦人閉起一雙美目,不肯再發一言。
……
萬裡城,府衙。
馬縣令原本正在有滋有味吃肉喝小酒呢,突然就接到通報,說是蕭王殿下來了,驚得險些飛了胡子,一路連摔十八跤,連滾帶爬進了前廳。
雲倚風趕緊扶住他:“這位大人慢著些。”
“下下下官——”
“不必行禮了。”季燕然擺擺手,開門見山問,“孔衷呢?”
馬縣令趕緊道:“在家,在家,下官這就差人去叫。”
雲倚風:“……”
自然了,孔宅裡頭空空如也,莫說是人了,鬼影子都找不到一個。馬縣令大汗淋漓,連說孔衷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大半時間都躺在家中,請了個仆役,靠著兒子從外頭寄來的銀錢度日,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呢,前幾天坐在街上曬太陽時,自己還與他聊過幾句,當時沒聽要出遠門啊。
左鄰右舍也說,前日還見孔先生在街上散步,買了最愛吃的桂花酥,又逗了一陣善堂裡的孩子,樂嗬嗬的。
看來失蹤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牢獄中,雲倚風看著麵前婦人,歎氣道:“你該不會將他殺了吧?”
“我殺他做什麼,一個無知文人。”婦人冷冷道,“他去找兒子了。”
雲倚風:“找兒子?”
“他的獨子在南洋經商,我便冒充商會的人,說要接他過去。”婦人道,“孔衷高興極了,答應得也爽快,我就在昨日清晨,安排了車馬隨從接他南下。”
雲倚風繼續看著她。
“我隻想讓他騰出位置,自不會濫殺無辜。”婦人似乎被盯得不悅,皺眉,“還請了大夫,給了他一大筆銀錢。現在車馬應當還沒出漓州,你們若不信,隻管派人去追。”
“我自會派人查問清楚。”雲倚風點點頭,又道,“若一切為真,那閣下聽著也不像大奸大惡之徒,為何要設下這個圈套?字字句句皆在暗示王爺去查江南震,直指他與舊日謝家關係匪淺,你們之間究竟有何冤仇?還有,是誰通風報信,告訴你我們會來萬裡城,會去找孔先生?”
婦人道:“你的問題有些多。”
“在大漠裡設下**陣,熏得我頭昏腦漲好幾天,還冒充我娘,現在多答幾個問題做彌補,也是應該的。”雲倚風理直氣壯,嘖道,“而且不止這些,你更曾與耶爾騰交好,光憑這條,便已是砍頭的重罪。”
“你不必拿砍頭來威脅我,我並不怕死。但在臨死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對蕭王殿下說。”
“為何隻能對蕭王殿下說?對我說也是一樣的。”
“同你說,你是李家人嗎?”對方目光咄咄。
雲倚風誠心道:“你們若少鬨些事,說不定現在我已經是了。”
婦人被這……厚顏無恥的淡定回答,噎了半天。
最後咬牙:“這話,是小姐讓我帶給蕭王的。”
雲倚風微微一皺眉,小姐……謝含煙?
作者有話要說:=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