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司空霖被關進了兩人寬的屋子,屋子隻有一個匣子大小的小口可以透氣,那口子除了送餐的時候,還多半都是緊閉著的。
除此以外,沒有人跟他說話,屋子裡連個馬桶都沒有。
司空霖被足足關了一個月
頭十天過去,太後來見他,司空霖罵她是賤人。
二十天過去,太後來見他,司空霖惡狠狠地瞪著她,卻已經被餓的說不出話來。
第十天,太後來見他,司空霖學會了學狗叫。
黑暗。
無邊的黑暗湧上來。
那些個嬉笑、譏諷、惡意的眼神仿佛從四麵八方複蘇了過來。
“這就是皇子啊,連我們家小廝都不如呢。”
“堂堂皇子連中庸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太後要我們給您下毒,您放過我們吧。”
……
“不要,不要……”
司空霖忍不住捂住耳朵。
“皇上,皇上,彆怕,是我,我是聶充媛……”身旁隱約傳來聶青青的聲音。
司空霖狼狽地睜開眼,冷汗把他的鬢發打濕了,濃密的睫毛顫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聶青青擔憂的臉。
“聶…充媛”
他說的很慢,似乎是想從雜亂混沌的記憶裡找回聶青青。
“是啊,你是不是怕鬼啊?”
聶青青故意岔開話題,“臣妾給您講個笑話,好不好?”
司空霖眼睛睜著看著她,表情茫然可憐,像是下雨天裡無處可逃的小狗。
“從前有個老翁,他年紀一大把了,體弱多病,家裡人都覺得他要死了。”
“有一天,他女婿來看他,老翁跟他說我要死掉了,然後就閉上眼睛。”
“女婿嚇壞了,趕緊跑出去報喪。”
聶青青說笑話的時候簡直是眉飛色舞,惟妙惟肖,她還留意著司空霖有沒有聽她講話。
“結果等親戚朋友都來了,發現老翁居然活得好好的,大家都罵女婿亂說話。女婿就覺得很委屈啊,是老丈人自己說他要死掉的。”
“老丈人說,他是說他的鑰匙掉了,不是我要死掉了。”
“女婿又問道,那你為什麼閉上眼睛嚇人啊。”
“老翁說,我閉不閉眼,關你屁事。”
說完這個笑話,聶青青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司空霖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聶青青笑聲越來越弱,“不好笑嗎?”
司空霖按了按太陽穴,他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以後還是不要講笑話。”
“哦。”聶青青委屈扁扁嘴。
她答應一聲後,低下頭,突然反應過來,“你好了?”
司空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他站起身來,“朕本來就沒事,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
聶青青整個就是一個嫌棄。
狗男人剛才一副可憐樣,現在好了,就抖擻起來了。
嗬,男人。
司空霖瞧了她一眼,“又在心裡罵我?”
“沒有,我誇你呢,您真是厲害,從噩夢中這麼快就恢複過來了。”聶青青連忙拍馬屁,“要是我的話,肯定就沒這麼快了。”
司空霖頓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害怕狹窄烏黑的地方不是一天兩天,多少名醫都治不好,誰知道居然被聶充媛一個爛到不能再爛的笑話治好。
“皇上,您不想聽笑話,那我給你講彆的吧。”
聶青青寧願看司空霖臭屁的不可一世的樣子,可不想看到他再跟剛才一樣,她腦子一轉,突然想到了,“對了,我娘小時候跟我說過日全食是怎麼來的。”
“你娘?!”
介於先前那冊子的威力,司空霖對聶青青的娘親是不敢小覷的。
他也調查過這位丈母娘,發現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一個罪臣之女,雖然趙家是無辜的,先帝爺在位時,太後蔣家已經權勢滔天,趙家家主彈劾蔣家,被下牢獄,女眷全都送往教坊司,這丈母娘估計是趙大人托付給了聶絀,因緣巧合卻成了聶絀的小妾。
在她不到十的時間中,很少有人知道她,因此也沒人知道她的本事到底哪裡來的。
“是啊,我告訴你吧,其實我娘跟我說了,天狗食日並不是什麼皇帝犯錯,而是一種天文現象,就好比太陽東升西落……”
聶青青蹲下來,把燭台放在一邊,拿下鬢發裡的簪子在地上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