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霖前腳剛走出慈安宮,後腳就聽到後麵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響。
不知太後砸了多少名貴的器物。
司空霖隻當做沒聽見,對曾青道:“去延年宮看望太皇太後。”
延年宮並不如慈安宮富貴。
恰恰相反,除卻早些年那些華麗的琉璃瓦讓人知道這是一處皇宮,這裡的一草一木十分樸素。
前殿跟後殿中間的空地甚至還開墾了出來種地。
這裡伺候的人也就七八個。
“皇祖母,您怎麼自己翻土?孫兒來幫你吧。”
見太皇太後一身粗布衣裳,還扛著鋤頭在鋤地,司空霖連忙過去。
太皇太後揮揮手,“彆,你瞧瞧你這身衣裳,下了地弄臟了得浪費多少銀子,我已經乾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讓老蔡幫忙就是。”
蔡總管有了年紀,他很瘦,也很黑,若是看外表,誰也想不到他是個公公,而且還是延年宮的總管太監。
蔡公公接過鋤頭,悶不吭聲把地給鋤完。
有兩個老嬤嬤拿了茶壺跟點心出來。
茶是粗茶,點心也不過是尋常的茯苓糕,做的特彆紮實。
司空霖卻絲毫不嫌棄,他看著黑褐色的土地,不解地問:“祖母,這大冬日的又不播種,鋤地做什麼?”
太皇太後道:“這你就不懂了,下雪前鋤地,明年開春後地裡就沒那麼多蟲子,收成也好些。”
司空霖恍然大悟。
太皇太後把茶遞給他,“皇帝今日高興了?”
司空霖有些不好意思,不同於在慈安宮時渾身是刺,在延年宮這裡,他簡直就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祖母看出來了。”
“皇帝平日裡可從不問這些。”
太皇太後笑嗬嗬說道。
司空霖郝然,“孫兒得意忘形了。”
“不,我倒是寧願多看看你今日這樣子,”太皇太後淡淡說道:“這人活一輩子,若是不能暢快活著,那有什麼意思,隻是我多嘴提醒皇帝一句。”
司空霖神色嚴肅,“祖母請說。”
“欲速則不達。”太皇太後眼神慈愛地看著他,“你還年輕,隻要你等下去,最後勝利的便是你。”
太皇太後的這句話毫無疑問讓司空霖燥熱的心冷靜了不少。
他走出延年宮時,顯然沒有今日下早朝時那樣得意。
當天晚上。
司空霖要歇下時,慈安宮派人來報信,太後病了。
三更半夜的。
來報信的滿臉急色,身上的衣裳都被冷汗打濕了,“皇上,太後病得厲害,這可怎麼辦啊?”
又病了?
司空霖隻覺得可笑,他傍晚時看到的太後可精神好著呢,這是被他氣了想找補吧。
自從司空霖登基當了皇帝後,太後想教訓他,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他非打即罵,又或者關進暗室內。
每次他讓太後不滿意,太後就會突然“生病”。
為了儘孝,司空霖就不得不去侍疾。
每回侍疾,都得麵對太後的各種折磨。
“皇上?”
曾青擔憂地看向司空霖。
司空霖揮了揮手,神色從容,“既是病了,那朕這就帶李太醫過去,給太後治病,曾公公,快去把李太醫請來。”
李太醫?
來人愣了愣,慈安宮已經請了鄧太醫了。
“是。”
曾青忙答應著去了。
……
太後頭上勒著一條帶子,身上蓋著一條哆羅呢毯子,臉色蒼白。
當她聽見腳步聲時,眼睛睜開,“皇帝來了?怎麼還驚動了你呢?”
司空霖心裡冷笑,麵上做出關懷神色。
太後還把他當以前,想拿捏就拿捏,那她這回可就錯了。
他關心地問道:“母後,您怎麼了?先前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子臉色這麼差?”
太後皺眉,咳嗽一聲,手抵著唇,“沒什麼,哀家這是老毛病,一被氣著就頭疼難受,渾身惡心。”
氣著?
這是想說他吧?
想用孝道拿捏他,好,那他就孝順給太後看看。
司空霖立刻沉下臉,“朕離開的時候太後還好好的,朕一走,太後就出事,可見是你們這些伺候的把太後氣著了,來人啊,都拖下去打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