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道:“可是我聽我娘說,雪其實很臟的,像那些雪落在樹葉上,沾了樹上的灰塵,縱然看著乾淨,其實還不如普通的井水呢。這林妃娘娘若是為的是乾淨,隻怕是適得其反吧。”
許姑姑頓時不知該說什麼。
她也不知道原來雪不怎麼乾淨,咳嗽一聲,“娘娘知道便好,莫要往外說。”
“我懂。”
聶青青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這要是傳出去,林妃娘娘肯定會惱羞成怒,我才不摻和這事呢。”
“是,娘娘真是聰慧。”
許姑姑笑盈盈,她用手爐烘暖和了床褥,對聶青青道:“娘娘不是說想睡個回籠覺,床褥已經暖和了,娘娘上去睡吧。”
聶青青點點頭,這不說睡覺還好,一說真有些困了。
脫了鞋,換了家常衣裳,聶青青挨著床就睡得格外香甜。
許姑姑跟春華等人都在外間守著。
春華端了杯茶給許姑姑,“姑姑喝茶,”她低聲道:“得虧先前外麵的人去收雪水的時候,咱們沒去,不然這會子不知喝了多少臟水。”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林妃娘娘風雅,春夏秋收露水,冬日裡收雪水,宮裡頭的宮女私下都紛紛效仿。
春華先前也起過心思,奈何實在太懶,加上要收雪水得仔細小心,故而就沒去做。
許姑姑哭笑不得,點了點她:“你啊,你這張嘴也是越發口無遮攔。”
“這不還是姑姑跟娘娘慣得。”春華低聲笑嘻嘻。
年初就不斷有喜訊傳來。
陳雙魚他們製造出的鹽成色極好,細膩潔白,一上市就因為比其他鹽商更低的價格,加上品質比其他鹽商的好,那些鹽賣的不要太搶手。
那些大鹽商看不過去,想出手,結果一出手就碰壁,不是派出去的人莫名其妙沒了,就是家裡收到了血匕首。
幾回下來,大鹽商們哪裡不曉得陳雙魚這三個是找到大靠山了,於是一個個心生忌憚,再加上心不齊,自然不敢再折騰。
一來二去,陳雙魚他們幾個賣的鹽越來越多,掙的錢也越來越多。
“皇上,這是他們幾個的孝敬。”
曾青捧著匣子過來。
司空霖打開看了一眼,裡麵是十萬兩銀票,“這麼多?”
“是啊,皇上,他們幾個還說了這是前期的分紅,以後把鹽賣到塞外去,能掙的錢就更多了。”
曾青說道。
司空霖看著銀票,不禁感慨,“怪不得林蔣二家捏著鹽引不肯放,這鹽利實在巨大。”
“誰說不是,這百姓可一日無肉,但誰能一日不食鹽。”曾青很有見識,“便是一兩鹽隻能掙十文錢的利潤,這天下百姓近乎一萬萬人,這利潤可很是可觀了。”
的確。
司空霖越發覺得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這些錢拿去換成碎銀,朕要加賞那些為國儘忠職守的將領。”
“諾。”
曾青捧著銀票下去。
正月底。
孫府大門洞開,孫郎將率領一家老小前來接聖旨。
侯武手裡捧著聖旨,麵對著香案,“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孫郎將於國有功,儘忠職守,特賞白銀一千兩,欽此。”
“微臣叩謝皇恩。”
孫郎將激動地磕了個響頭。
妻女們更是欣喜若狂。
“孫大人,可恭喜了,皇上再三對您褒獎有加,說您是儒將。”
侯武恭維道。
孫郎將心裡彆提多激動,他哪裡想到皇上居然還記得他這個小郎將,“微臣豈能擔得起皇上這般讚譽。”
“皇上既然這麼誇獎,那定然是您有自己的本事。”
侯武將聖旨遞給孫郎將。
孫郎將恭敬接過手來,他先前聽聞皇上身旁伺候的幾個太監都頗為難纏,不好招惹,今日一見,這才知道傳言有誤,“麻煩候公公走一趟,在下備了一桌酒菜,不如公公用了再回去。”
侯武擺擺手,“多謝孫大人美意,隻是奴才還得去其他大人哪裡頒旨,不好耽誤。”
“那在下送公公出去。”
孫郎將也不勉強,做了個請的手勢,親自送了侯武出去,還塞了個荷包給侯武。
侯武也沒客氣,雖然他也不在乎這點兒打賞,但是他要是不收,隻怕孫郎將反而心裡要擔心,倒不如收下,兩下方便。
果然,見侯武收了賞,孫郎將臉上笑容都燦爛了不少。
送了侯武等人走,孫郎將這才回家,裝著一千兩的箱子還放著,妻子子女們雖然高興,卻也沒人直接上去開箱子。
孫夫人是喜極而泣,抹著眼淚道:“這下好了,皇上隆恩,賞了您三千兩,孩子們今年也能置辦幾身體麵衣裳,咱們家的欠債也能還清楚了。”
孫郎將點點頭:“這些你看著辦,家裡該買的買,孩子跟你要緊,其他的就不要置辦了,我打算用這些銀子換成糧食,給手下的兵卒們送去。”
孫夫人沒有怨言,隻是心疼孫郎將,“相公,您的官服也好些年沒換過了,要不給您置辦一身新的吧,好歹也體麵些。”
“我就算了,我一個男人穿再好也沒人稀罕,”孫郎將幽默道:“況且誰不知道我們幾個都是窮人,官服能穿就行。”
孫夫人心裡歎了口氣,知道他固執,便不再多勸,隻是心裡未免心疼丈夫,安國公刻薄貪財,吃糧晌喝兵血是常有的事,如曹將軍這些他的人,手下的兵是不缺錢不缺糧,可像是孫郎將這些人,手下的兵一年十二個月能拿到六個月的糧晌,那都得是孫郎將拉下臉皮去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