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聖蘭瞬間就明白他所想,天生聖人的身份在外行走多有不便,有了這鬥篷,至少可以將斂息的作用歸結為鬥篷,而不是功法上。
杜聖蘭穿上,發現其實效果挺一般的,根本沒有辦法完全遮掩住天生聖人的好人氣息。
顧崖木不以為然:“隻是做給外人看罷了。”
這世上如今隻有一個天生聖人,能不能遮掩住氣息,全憑一張嘴。
……
多了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代理家主,幾個長老是又無奈又防備。
二長老仍舊不放心:“此子太不可控。”
三長老遲疑說道:“既然成了家主,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到時候不管願不願意,他總要以家族利益為先。”
他們近幾天都無心修煉,憂心忡忡。
“裴木寒至少不缺大局觀,無儘海域知道站出來,當上家主也沒有因為一己私欲殺裴九星。”
後一條也是大長老最滿意的一點,他的話給眾人稍稍打了個定心針。也對,作為一個大家族的族長,血脈和地位會無形中讓對方更傾向於家族利益。
大長老叫來心腹:“家主最近都在忙什麼?”
心腹:“回長老,每日領一鬥篷男子在寶庫選貨。”
“……”
大長老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的時候,裴家的寶庫內,顧崖木正大方表示:“隨便挑,隨便拿。”
杜聖蘭指尖勾起一根靈植的藤蔓,體內那口大缸在召喚。可惜他現在身體處於恢複階段,不能一次性攝入太多能量。
顧崖木:“先選,打包回頭再吃。”
終於把目光從寶物上移開,杜聖蘭問:“會不會被發現?”
顧崖木不屑:“裴家有多個寶庫,真正的寶貝都在一個秘地,必須要三大長老和家主同時放血才能進去。”
這裡的不過是些下等貨色,賣不了多少錢。何況相當頂級的天材地寶才能直接吞服,對一般靈植有需求的修士太少,除非是丹師為了練藥。
確定沒問題,杜聖蘭迅速打包了一些靈植,邊往儲物戒指裡塞邊說:“我不嫌棄。”
囤寶的時候,他的手速格外快。
一炷香的時間後,杜聖蘭心滿意足地結束收割之旅,要離開時說道:“裴木寒從前那般高高在上,以後卻要給我們打下手,想想都覺得痛快。”
時間久了,總能坐穩這個裴家家主之位。
“他得死。”
杜聖蘭愣了下,抬頭看到了顧崖木微笑的表情,還有眼底滲透著的絲絲涼意。
哪怕境界衰退,裴木寒依舊勉強可以躋身為絕世高手的行列,這是家族的助力,直接殺了必定會引起那幫老家夥不滿。
明殺不可,私下卻有的是法子。
裴木寒死不死,杜聖蘭倒是不怎麼關心,他在整理儲物戒的東西,偶爾低咳兩聲。
顧崖木收回視線,當日若非裴木寒率人圍堵,杜聖蘭也不會逼得在無儘海域以命相搏,射出那驚天一箭。
血債,自然要血償。
恰在這時,大長老的心腹找到這裡:“長老們在議事堂等您。”
杜聖蘭留在寶庫等著。
心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尋思難怪長老們都不放心這個家主,位置還沒坐穩,就已經想著安插自己的人手。
杜聖蘭打坐冥想,修煉時間過得快,等他睜眼再出去一看,發現天色漸黑。
遠處殘雪疏影,有人路過被積雪壓塌的樹枝時,稍稍彎了下腰,抬起頭的瞬間,雙方正好四目相對。
才脫離一眾長老糾纏的顧崖木眉宇間有一絲不耐:“人越老話越多。”
杜聖蘭尋思著幾個長老加起來說不定才能趕上他的歲數。
“其他幾位家主近來在聯係天機道人。”
顧崖木一句話喚回杜聖蘭的注意力:“莫非想通過卜算的方式算出奪走鴻蒙……”
顧崖木擺手:“什麼都能算,還修什麼仙?這些大勢力每隔幾年都會找一次天機道人,讓他算算有無大災大厄,順便給小輩搞個賜福儀式,天機道人也會提出一些建議。”
“我在杜家時,從未聽說過這件事。”
說到最後幾個字,杜聖蘭聲音突然放輕,他險些忘了,自己是被排除在家族外的一份子,自然不會接觸到這些。
顧崖木:“我也得出席。”
杜聖蘭沉吟:“如果其他家族族長去,裴家無人,是有些不合適。”
裴九星那樣子去了也是遭嘲笑,長老一般都是隨行,代替家主過去容易造成日薄西山的觀感,所以無論願不願意,顧崖木這個代理家主都要去露露臉。
“屆時你隱藏好氣息,同我一起。”
杜聖蘭好奇:“我去做什麼?”
顧崖木看他:“你以前不是沒參與過。”
“……”所以這是彌補缺失的童年嗎?
杜聖蘭平靜站在原地,其實猜出對方的用意。這是怕自己日後麵對家族心軟,徹底讓他看清從來就沒有被接受過的事實。
——
自古青台山就有道山一稱,萬年內曾有十數人在此證道。
上一次幾大家族和琴宗的人聚集在此,還是因為留影石一事。顧崖木一出現,頓時引來一陣側目,今日的他摘下了絕殺殿殿主的麵具,以裴木寒的真實容貌出現。
除了杜青光,其他人並不了解裴木寒,一時間心思各異。顧崖木隨行還帶了不少裴家的人,易容改麵的杜聖蘭在其中並不顯眼。
隱沒在一行站著的人中,杜聖蘭才微微一抬眼,竟在杜家那邊瞧見了杜北望,後者特意從學府趕回來一趟,其他家族也俱是有年輕後生。
“九星道友……”盤天鶴深沉的目光望向二長老,等一個答案。
二長老沒有提裴九星的近況,隻說:“族中最近有些亂,可能需要更有能力的人站出來挑大梁。”
一句有可能就很耐人尋味。
本以為裴九星之後,裴家會一蹶不振,盤天鶴看不出顧崖木的修為境界,目光微微一凝。
裴家竟然還培養了一位高手,裴木寒他也是見過幾麵,明明從前沒有這麼厲害,當真是藏得滴水不漏。
他的心思也同樣藏得滴水不漏,知道問不出實情,隻能私下調查,盤天鶴沒有繼續詢問,起身舉杯笑道:“和以前一樣,先請天機道人,再是小輩論武。”
今日的場麵比較溫和,一炷香燃儘的時候,天機道人姍姍來遲。
這隻狐狸所謂的閉關,每次都是閉個寂寞。距離上次見麵才沒多久,杜聖蘭再一次見到了不久前叫嚷著要回去閉關的天機道人。
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天機道人沒有用原形,
他的臉像是被霧氣所籠罩,長發垂在腰側,活脫脫一個仙風道骨的神棍模樣。不同往日,天機道人今天先給小輩進行賜福儀式,隨後對著眾人拱拱手:“九川大陸今年怪事頻出,變數太多,占卜不了大勢。”
墨蒼是劍修,說話少了寫彎彎繞繞,直白問:“我等近來有些不順。”
天機道人閉上眼,一隻手如魚遊水中,蒼白細長的手指在虛空中劃著什麼。
杜聖蘭看得發困,眼皮剛慵懶地聳拉下來,悅耳的水滴聲在耳邊綻放,他一抬頭,發現空氣中有水霧,蔚藍色的霧氣好像凝聚出了什麼符文,轉眼即逝。
天機道人站在中心區域,睜開眼緩緩道:“據卦象顯示,唯有一條破解之法:不遠遊。”
墨蒼犀利的目光看過來,天機道人無動於衷:“卦象如此,不宜出門。”
哪怕閉關,有些事情傳的到處都是,天機道人也有耳聞,他先看向何長客:“你看,如果那天令公子沒有出門,就不會被廢。”
何長客額頭青筋一跳。
隨後天機道人視線掃了一圈:“幽蘭禁地,諸位如果不去湊熱鬨,也不會被劈。”
“不到無儘海域,就不會無功而返。”
“……”
天機道人沉沉一歎:“其實早在第二次集體行動時,我便看出規律,大致是:至寶出世,外出活動,集體被騙,铩羽而歸。”
“事不過三,今年還沒過去,我勸各位一句,再聽到寶物橫空出世的消息,彆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