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渡天劫(二合一)(1 / 2)

都說原本的七個渡劫期中,裴九星最弱,但那也隻是相對而言。對於九川大陸的其他修士,裴九星可謂是天資絕世,日月樓主困在大乘期多年,天資無疑在裴九星之下。

這也是墨蒼等人放心讓其突破的原因,多個實力一般的渡劫,對整體局勢影響不大。他們甚至已經準備好壓製日月樓的方案,然而無論是墨蒼,還是暫時沒有到場的杜青光,都未曾懷疑過對方能成功渡劫。

日月樓主給自己的預算是招來六七道雷劫。

墨蒼等人判定的則是最多六道。

世事無常,他最後死在了第五道天劫中。

“那張人臉,你們看到那張人臉了嗎?”有宗門子弟惴惴不安。

探脈計劃各自分工不同,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日月樓主之子死因有貓膩,但由於他是被吸食完精血而亡,這些人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認為合歡宗罪有應得,甚至將自身安插在替天行道的位置上。

不理會下麵人的驚愕,墨蒼這會兒麵色已經看不出變化,他看向杜家兩位長老,問:“通知杜兄了嗎?”

長老難堪地點了點頭。

杜北望受傷嚴重,僅憑他們根本無法壓製住傷勢,隻能等杜青光來。

此刻杜北望連張口都困難,他聽到了一陣虛弱的嗚咽,費力偏過頭。裴家一位長輩正蹲在裴枝雀身邊,搖了搖頭:“媚骨廢了。”

“不……”裴枝雀拚命想說些什麼。

然而對方隻是粗暴地往她口中塞了顆丹藥,隨後就去看望裴九星。

裴枝雀咬著牙,好像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在發現是杜北望後,她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無聲的流淚。擁有花容月貌時這種淚水我見猶憐,如今她一半臉頰如同枯焦的樹枝,實在難以讓人生出悲憫。

杜北望輕輕歎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把頭轉回來。

烏雲散開前,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鮮血,泥土,磚瓦……還有幾具屍體交織在一起,畫麵相當慘烈。

幾大勢力恨啊,最有前途的一批弟子死的死傷的傷。

天空中的杜聖蘭也恨啊,日月樓主明明是他搞死的,卻不能去摸屍!

直到現在,日月樓主的親信才從衝擊中回過神,大喊著‘樓主’,奔過去不死心地想再度確認其死活。

屍體中遊走的電流還沒有徹底散去,日月樓主胸口看著有起伏,然而他雙目圓睜,半個腦袋全部凹陷,瞳仁裡似乎還倒映著淡淡的一張人臉。

親信冷不丁對上那張人臉,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杜青光估計很快就會到,杜聖蘭不敢久留,順著雲層一點點外移。最後一點閃電尾巴離開合歡宗的地盤後,杜聖蘭微鬆口氣,看到幾個穿蟒蛇服的修士聚在不遠處。

這宗門他知道,是北域的。

杜聖蘭隨雲朵往下沉了沉,放開神識捕捉隻言片語。這些人大致是在擔心如此龐大數量的雷劫,是不是南域崛起的征兆?

一路往前飄,聽見的都是差不多的討論。

顧崖木呢?

杜聖蘭以為他會在附近看熱鬨,一直飄出了好遠,都沒看到人。

鎮子不大,屬於一條路走到頭的布局,顧崖木不太可能待在客棧裡,杜聖蘭索性就往遠飄了些。

遠處是紅色磚瓦的外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從裡麵走出。

院內住持跟避瘟神一樣在顧崖木離開後鎖上寺廟大門。

杜聖蘭放開氣息,劈了那麼久,和其他天雷對比自己是個徹底的活物,難免感覺到疲憊。他閉眼急速下墜,原本是準備落到地麵再開始化形,誰知道在半空中被人提前接住。

一睜眼,猝不及防對上一張放大的清俊麵容,杜聖蘭下意識身子往後仰了一點。

“你做什麼?”

顧崖木:“下麵是河。”

杜聖蘭低頭看去。

合歡宗周圍冬季溫度也不會太低,遠遠達不到讓河流結冰的溫度,下方冰冷的河水正在緩慢流動。

繞過河,他找了片空地重新化作人形。

見杜聖蘭麵上的鬱氣散去幾分,顧崖木嘴角勾起:“很順利?”

杜聖蘭頭回眉飛色舞說道:“你是沒瞧見,他們有多體貼,連批次都自覺分好了。”

三個批次,可算讓自己得到了徹底的發揮。

“可惜裴九星那老賊膽子忒小了,強行跌落境界。”

顧崖木:“傷了本源,日後每天看著修為一點點減弱,這才是最折磨人的。”

杜聖蘭突然想到什麼,側身認真道:“你放心,如果我這次順利突破,就能幫你作緩和。”

顧崖木沒有給他壓力,擺擺手道:“不急。”

裴家聖地參悟石壁,一定程度上減緩了肉身衰敗的速度。

……

人麵,突然增強的雷劫,眾人渡劫的佳話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這個爆炸消息瞬間點燃了整片南域。

天機樓第一時間去打聽情報,然而當日太過危急,慘狀一個接一個發生,眾多勢力忙著救人,事後回想起來,難免遺漏很多至關重要的細節。

為了聽到更多消息,杜聖蘭這兩天專注流連酒館。

“會不會因為是集體渡劫?”以往很少聽說有這種規模的集體渡劫。

“我猜不是。聽說日月樓主是單獨渡劫的,再怎麼樣也無法解釋雷劫變成一張人臉。”

“裴家那丫頭被救回時,好像也在說著雷劫中有一隻手,扇了她兩巴掌。”

“咳咳……”杜聖蘭險些被嗆住,抬頭對上顧崖木似笑非笑的目光,咕噥道:“隻是打了兩下後腦勺。”

有個人喝到興頭上,一砸酒瓶,滿臉通紅說道:“何止,天機樓放出的消息,那張人臉和日月樓主慘死的兒子一模一樣!”

前幾日瘋傳的謠言不受控製地浮現在眾人腦海中,酒館裡的這些修士一般都是些荒廢修煉,沉溺享受的,才不管合不合理就開始儘情腦補:“說不定是他兒子的冤魂回來索命呢?”

同伴連忙拽住酒鬼:“彆胡說。”隨後又道:“杜青光都還好好的,沒理由日月樓主被索。”

好歹後一個是猜測,前一個那是眾目睽睽下在禁地逼死親子。

杜聖蘭這次徹底被酒嗆住,杜青光什麼時候成了行業標杆?

兩人走出酒館,顧崖木看了他一眼:“該劈的都劈了,現在就要看你如何保全天生聖人這個身份。”

趕在杜青光有所察覺前,必須要保住這層身份,才能為日後行事提供安全保障。

杜聖蘭問:“你有什麼建議?”

顧崖木很有深意地說道:“求神拜佛。”

杜聖蘭目光一動,居然將這話聽進去了,笑道:“不如分三步來?”

顧崖木停步聽完,挑眉說了聲‘不錯。’

……

群體渡劫的佳話鬨成了笑話,北域修士卻笑不出來。

天劫出了問題,影響的可是整片大陸的修士。前車之鑒太多,以至於最近根本沒有人敢渡劫,幾大勢力費儘心思得來的魔礦,卻壓根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給突破了。

墨蒼:“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有人渡劫,才能看出天雷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學宮長老冷笑:“誰去渡?我學宮這次折了不少精英弟子,總不能繼續讓學員去送死?”

墨蒼望向近日才到的杜青光,後者仰頭看著天,許久後回應對方詢問的目光,無比冷淡道:“找幾個快要突破的修士還不容易?”

在場眾人誰都沒有說話。

人性自私,他們自然不願意犧牲門下弟子,眾人心中其實早有打算,隻是都不願意當這個惡人說出來罷了。

學宮長老找好托詞:“近來天雷詭異,尋個後生渡劫,我們聯手為他護道。”頓了一下,又問:“北望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好歹是他天聖學宮的天驕,杜北望繼承了寒月尊者的分|身法,真要隕落了也得讓人把傳承留下來。

杜青光撂下了四個字:“看他造化。”

他趕來的時候,杜北望的狀態已經相當糟糕,雖然幫對方清理了經脈裡亂竄的電流,但留下了永久性的暗傷,如果沒有什麼奇遇,日後修道之路將會無比坎坷。

日月樓如今群龍無首,隻能仰仗墨家鼻息存活。

墨蒼讓他們去抓幾個快要突破的修士,人是抓到了,但一個求生欲強的當場廢了境界,另外兩個認為自己被抓來必然一死,本來都要水到渠成的渡劫,突然就生了心魔,活生生卡在了瓶頸期。

日月樓的人也是無奈,明確表示:“就算找到了一個可以引來雷劫的,這種心態下,恐怕連三重天劫都扛不過去。”

不止是他們,整個九川大陸陷入了一種怪狀。修士暫時停止修煉,有的暢談風月,有的眼巴巴等著彆人渡劫,誰也不願意當第一個出頭鳥。作為第一情報組織,天機樓將目光投向無儘海域,不惜代價向海中投放大量天材地寶,想從妖獸的突破中找到答案。

可惜這次雷劫的事情鬨得太大,妖獸好鬥但也不是傻子,無視天材地寶,一個個窩回巢穴。

以往最恐怖的無儘海域,現在風平浪靜地可以去旅遊。

彌漫在這片天空下的壓抑感快要到達極致時,仁義堂外掛出一麵木牌。

“我,天生聖人,欲渡劫。

現拍賣參觀名額,不設底價。

急需:發展信徒的地皮一塊;

一些隱秘有趣的消息情報。

滿足任一條件者,可來黑水商會報名。”

黑水商會總管事一直在糾結頂級拍賣會的物品,杜聖蘭也需要有人幫忙篩選消息,在黑水商會承諾可以不做收益抽成時,雙方一拍即合。

“可笑至極!”有修士罵了句:“哪有這麼荒唐的拍賣,大不了渡劫時我們離遠點看。”

打這種主意的不少,他們圍在仁義堂周圍,像是料定了天生聖人不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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