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笑淵越過疾風狼進來時, 便看見密密麻麻的赫毒王蠍的屍體,以及還有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對方稱作人。
隻看看見赫毒王蠍時,薑笑淵就心下微涼, 一個金丹初期被這樣的東西咬了這麼久必死無疑, 除非有人舍得給其服用八品丹藥。
八品丹藥現在能煉製出來的人才多少,所以就算他來了, 那個名為孟襄的女修也沒救了。
對方被密密麻麻的毒蠍子給掩蓋, 若不是那赫毒王蠍還在前仆後繼地爬向那裡, 扒拉下已死的赫毒王蠍, 露出些許血肉模糊的地方,薑笑淵或許還看不到她。
女修的身邊成堆的毒蠍屍體堆高了那裡,薑笑淵本都做好了為對方收屍的準備, 但他居然感覺到她微弱的呼吸, 她還沒有死, 被赫毒王蠍包圍這麼久, 居然還活著,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的實力在變強,以一種不可思議地速度在變強,但她很痛苦,或許還很絕望。
一個人待在這裡,被這些螻蟻一般的東西啃噬,這種如同切實感覺著生命在流逝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她會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崩潰,說不定還會想隻要這次能活下去,必要把自己的痛苦加諸在他人身上。
薑笑淵被勾起了些許不好的回憶, 這樣的場景看起來屬實有些熟悉, 不過女修唯一比他幸運的便是她不是被背叛, 她剛好遇見人發現了她,而這個人想救她。
薑笑淵動了。
多年前的他,與此時的女修重合。
那時他悲憤無助,恨不得滅了那女人滿門,但心底卻還是期望著會有誰來救他,誰都好,可沒有一個人出現。
他那時多麼渴望有人來救他。
薑笑淵看著女修,一個想法從心中冒出,他為何一定要救對方,他大可以惡劣地看著女修體會與他當初相似的痛苦,人都是惡劣的,為何他當初隻能苦苦的一個人崩潰,而對方卻可以有人救。
他該離開,這個世界從未溫柔以待過他,他為何又要溫柔以待這個世界。
惡意隻在冒頭的一瞬間就被薑笑淵掐沒了,看著那空氣中濃鬱得如同實質的魔氣,薑笑淵深吸一口氣。
怎會有這麼強的怨氣,這股怨氣甚至試圖擾亂他的心神。
薑笑淵揉亂頭發,不再浪費時間,他身上燃燒起黑色與冰藍色的火焰,本來發現薑笑淵,而向他爬過來的赫毒王蠍,似乎很害怕這種火焰,一感覺到火焰就快速逃竄開,然而大多數的毒蠍子還是被無情的火焰燃燒殆儘。
就算是毒性再厲害的蠍子,也不過血肉之軀,又怎抵得上烈火的焚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薑笑淵如同沒有感覺到那般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他所到之處都燃燒起了熊熊烈火,黑色與冰藍色的火焰交織成一種神秘的暗沉深藍,從水鏡中看去這種瑰麗的火焰甚至稱得上賞心悅目。
其他的圍觀修士、大佬或許在感歎薑笑淵的實力,又或許在猜忌什麼。
但這與阮錦白都無關,他隻知道他的大白貓不高興。
阮錦白從這色澤如同夜晚天幕的火焰中,看到了一點其他的東西——靜寂、沉穩,以及哀傷。
對方大概是因為這女孩兒被勾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感同身受,又或者是傷心前兩天還羞羞怯怯在他麵前的小姑娘,不過是過了兩三天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誰讓他的大白貓是一隻善良的小貓咪呢?善良這是多少難得的品質,更何況這樣的品質還是出在修真界,這裡的東西凶險程度比起末世更加令人膽寒,這份好心善良也更加難得。
薑笑淵就算血脈強大,是返祖的黃金白虎血脈,可再厲害凶猛的大老虎,也隻是一隻小貓咪啊!
有了薑笑淵火焰的威勢,等他靠近女修時她身上那群還沒有死去的赫毒王蠍都逃竄開來,薑笑淵的火焰越燃越烈,那些想跑的赫毒王蠍一個也沒跑掉,全都為這片濃鬱的魔氣提供了助力,然後供孟襄更好地吸收。
可薑笑淵的火焰還沒有停止,那看上去如同沒有溫度一樣的火焰燒上了女修的裙擺。
這是……!
“他難道想把那個女娃娃也燒死?!”歡濯魔尊激動起來,一下子就站起了身。
能讓丹會主席同意讓孟襄繼續留在那裡,就是歡濯魔尊付出了不少代價之後的結果,他可不想他魔道的明日之星就這麼被扼殺到搖籃裡。
可現在的情況是他看好的一個後輩要對他看好的另一個後輩動手了?
“冷靜一點。”丹會大佬麵色不善地阻止了對方。
誰邀請的這位歡濯魔尊啊!對方簡直沒把他們的丹會當回事。
這位要真的乾出點危害那薑姓小子的事,阮錦白肯定會動手,兩位化神大能的比鬥,那殺傷力,他們丹會怕是也不要繼續了。
歡濯魔尊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水鏡中薑笑淵的火焰幾乎將整個峽穀都燃燒起來,可中心的孟襄卻被一層冰藍色的薄膜保護著,這東西就如同最溫和的水,將孟襄從地上托起,冰藍的薄膜如同水波一樣輕微蕩漾,掩蓋了對方血肉模糊衣不蔽體的身軀,隻能隱隱約約看出裡麵的是孟襄,以及對方的大概情況。
在這同時那些赫毒王蠍的屍體都被快速燃燒乾淨。
等將那些惡心的東西處理乾淨之後,薑笑淵手上拿出靈植,往那如同水球薄膜一樣的光球裡投放了許多的靈植。
將靈植萃取,流動的精華無聲無息地溫養著對方甚至不少部位都能夠看見森森白骨的身體。
無數靈植上千年積累的靈氣溫養著孟襄的身體,她那血肉模糊的身體至少暫時性的止血了。
看著對方那慘敗的身體薑笑淵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他隻能繼續快速投入各種草藥靈植,將其萃取出來,用以溫養對方的肉.體。
這好歹是一個煉丹大會,不說丹會這邊,就連那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都有不少是優秀煉丹師,很快就有人驚呼出聲。
“他這是在煉丹!!”這是不可思議的人。
薑笑淵的手法分明是在煉丹。
“他是瘋了嗎?!直接用人體煉丹,他想把這人也當做煉丹的材料?”這是震驚的人。
“雖說這與第二局比賽本質上相似,但用人體來承受丹藥煉製時的火焰,肯定不行,異火能直接把那已經破破爛爛的肉.體燒乾淨,他這樣也太衝動了,按我說還不如重新給那妮子找一個肉.身。”這是相對理性的人。
下麵的群眾討論得起勁,更不要說丹會大佬這個閒不住的。
“閻殊你覺得呢?薑小友這舉動如何,本座在這煉丹界有多少年沒看見這麼大膽的小家夥了。”本來心情不佳的丹會大佬看見這一幕竟是笑了起來。
閻殊眼神深不見底,“太過於大膽了。”
“不成功便成仁,年輕人有點冒險的精神不好嗎?”丹會大佬就很欣賞這種年輕人,現在的煉丹師們都太墨守成規了。
閻殊不讚成地皺了皺眉,“一旦失敗薑笑淵的名聲一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或許丹會這邊一早就應該把孟襄救出來。
修真界到底是沒有把這些小家夥的命看在眼裡,孟襄無權無勢所以她的生命會因為任何一個大佬而左右,若是今天被赫毒王蠍咬的人是溫詩雅又或者是薑笑淵,無須質疑就算有歡濯魔尊的阻止,他們也會去用最快速度將人救出來,畢竟這二人一人是現如同唯一能煉出九品丹藥濮儀尊者的孫女,一人是淩雲尊者的徒弟,背靠皓月宗。
所謂的什麼公平,不過是說給弱者聽的。
“說什麼對薑笑淵的影響不好,本座還不知道閻道友那點心思,你真正擔心的怕是對你那如同高冷之花的淩雲仙子名聲不好。”丹會大佬一語道破。
對方真不用擔心還會不會對阮錦白有什麼名聲的影響,說實話在修真界阮錦白的名聲真不怎麼好,愛慕喜歡她的人多,憎惡討厭她的人更多。
再則這位仙子現在可是名花有主了,閻殊如今一點希望也無,到底隻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丹會大佬笑了笑,倒也沒有缺德得直接把這事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