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沒白穿(1 / 2)

回家路上, 林蕊的臉快掛成麵條了。

舅舅看她撅得老高的小嘴, 忍不住樂嗬:“哎喲, 剛才應該問餛飩鋪的老板娘打壺辣椒油, 也不用手拎,直接掛在你嘴巴上得了。”

“她家辣椒油能拿出來單賣的話, 說不定比她的餛飩生意還好。”林蕊兩條眉毛耷拉下來還不忘生意經。

舅舅被她的樣子逗笑了,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兒:“我們蕊蕊就這麼怕寫作文?”

林蕊叫彈指疼得眼淚汪汪,含著老委屈的淚水連連點頭, 怕,她最討厭寫作文。有什麼好寫的, 都是廢話。

旁邊的蘇木也點頭如小雞啄米:“舅舅, 我也不喜歡寫作文。”

他不知道該寫啥, 每次都隻能抄課文, 氣得語文老師已經罰他站過兩次黑板了。

舅舅瞪眼:“你倆還挺委屈?覺得自己冤枉了?”

兩人互看一樣, 先是拚命點頭, 然後在強烈的求生欲支配下又趕緊搖頭。

舅舅這回沒笑,虎著臉教訓林蕊:“要是今天我來晚了呢, 要是那些孩子膽大包天什麼都不怕呢?”

才多點兒大的小崽子, 打架都敢上鋼片跟鐵棍了,一個個都是吃飽了撐的閒得慌。

“你倆有沒有想過打起來的後果?”舅舅一手一個, 拽著林蕊的小辮子跟蘇木的衣領,“到時候是你們被人家打進醫院?還是你們打架成少年犯?”

林蕊企圖狡辯:“我們會隨機應變的。”

她上輩子好歹打遍全校無敵手,人人都得叫聲大姐。她久不在江湖,江湖中卻有她的傳說。

“應變個屁!真打起來, 連你們老師都拉不住。”舅舅狠狠拽了下外甥女兒的小辮子,“能的你!”

“哎喲,舅舅,痛。”林蕊眼淚汪汪,目光突然落在前麵跑過的人影上,趕緊轉移話題“哎,打架,有人打架。”

舅舅冷笑:“彆給我打馬虎眼,我正在說你倆去打架的事情。”

“砰——”

前頭的小巷子裡頭傳來響動。

這聲音不對。

林蕊狗膽包天,好奇心大的九命妖貓都鎮不住。

她趁自家舅舅失神的時候,一刺溜就跑到了巷子口去張望。

等巷內的畫麵定格在她視網膜上,林蕊本能地又眼前發黑腳發軟。

血,好多血,從板寸頭男人的臉上淌下來,他整個臉都糊掉了。

他的對麵,左邊的光頭踩著他努力伸去夠片兒刀的手,右邊的爆炸頭臉上顯出獰笑,揮舞起手中的鋼管,對準了男人的太陽穴。

這一下子砸過去,勢必腦漿四濺。

林蕊直接嚇軟了,一屁.股跌坐在巷子口,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幾乎與此同時,鋼管重重地揮舞下去,碰到了老城牆的磚頭,居然連長滿青苔的舊城磚都濺出了火花。

光頭靠巷子口近一些,聽到了林蕊書包落地時,鐵皮鉛筆盒發出的咣當聲。

他皺起眉頭,轉過臉,目光落在林蕊身上。

林蕊視網膜上印著的全是血,腦子一片混沌。

她的直覺命令她馬上爬起來快跑,可是她的身體完全不受耳旁尖叫聲的控製。

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太陽穴的血管也跳得跟快要爆炸似的。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快跑,腎上腺素衝擊著她的大腦。但她就是動不了。

強烈的眩暈與惡心感往上翻湧,林蕊的眼淚都被逼出了眼眶。她不是怕,她是惡心難受,她撐不住。

身後支過來兩隻胳膊,架在她咯吱窩底下。

要是平常,林蕊肯定會癢得跳起來。然而此時,渾身使不出丁點兒力氣的她,卻隻能被人硬生生拖著往後挪。

蘇木焦急地大喊:“解放軍叔叔,這裡,打群架的人在這裡。”

哎喲,蕊蕊不是身上沒肉麼,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沉,他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還是拖不動。

身穿軍裝的舅舅大步跑到巷子口,然後轉過頭吹哨子,大聲招呼同伴:“這邊,一隊上來,二隊去那邊包抄。”

爆炸頭男人的第二鋼管沒能砸下去,停在半空。他遲疑著,要不要繼續。

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光頭男神色大變,一把拽住爆炸頭,倉皇鑽進了巷子的岔道中,奪路而逃。

麻痹的,怎麼還真出動部隊了?不是前頭剛嚴打完沒幾年麼,牢裡頭這麼快就空出來了?

兩人一陣風似的跑了,完全不想留下來親身驗證軍區大部隊參與嚴打的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蘇木手一軟,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反正他也拖不動蕊蕊,索性伸出手去蓋住她的眼睛。蕊蕊到底是女孩子啊,根本見不得血。

迎接國慶節的萬人大長跑活動隊伍,從他們的身後經過。

坐在摩托巡邏車上的警察吹著口哨,示意圍觀的市民不要擋住前麵的道路。

舅舅皺著眉頭走進巷子,看清倒在地上拚命想掙紮的板寸頭,頓時橫眉冷豎:“大軍,你乾什麼呢?”

企圖逃跑的王大軍一見穿軍裝的舅舅,先是愣了下,莫名覺得有點兒眼熟。他再瞥見巷子口的林蕊跟蘇木,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掉回胸腔中。

“舅……舅舅,大恩不言謝,我王大軍來日定然相報。”

舅舅一伸手,直接拽起滿臉血的王大軍。這孩子叫人給打傻了,怎麼滿嘴不倫不類。

“走,看你這血淌的,我帶你去包紮一下。”

“沒……沒事。”王大軍連連擺手推辭,“就是劃破了點皮肉,不礙事。”

那幫龜孫子,還敢下陰招兩個打一個。

他今兒要不找回場子,他王大軍也不在江州地麵上混了!

舅舅一腳踢飛了片兒刀,眼睛瞪過去:“你以為我怕你有事兒?你這樣的擱在部隊都不算事。我是怕你嚇到了我外甥女兒。”

蕊蕊不能見血!

王大軍咧著嘴巴衝巷子口笑:“蕊蕊,把眼睛閉起來啊。大軍哥晚上請你吃娃娃臉,哦不,吃棗子補補。”

林蕊心慌喘不過氣,這會兒終於哭出了聲:“我閉著眼睛鼻子也能聞到味啊。”

彌漫在空氣裡頭的,全是血腥味。

嘔,她剛下肚的小餛飩跟半碗湯圓全白吃了,就連娃娃臉雪糕都一並吐了出來。

舅舅哪裡由得王大軍作妖逞能裝英雄,直接拽著滿臉是血的人上鋼鐵廠醫務室找鄭大夫去處理傷口。

位置這麼險,血再淌下去,誰知道他會不會瞎。

好在王大軍命好,那鋼管往上偏了兩厘米,隻劃破了他的眉骨,否則他一隻眼睛就交代在這場械鬥中了。

林母幫他清洗乾淨傷口,沒忍住,狠狠戳著他的腦袋罵:“你要瞎了你奶奶怎麼辦?不孝的東西!人家是刨了你祖墳還是拆了你家門,你要這樣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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