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斷家務事(1 / 2)

八十年代錦鯉運 金麵佛 12092 字 8個月前

有了圖紙, 就能依葫蘆畫瓢。

鵬鵬兀自興奮:“可以拿大鐮刀當釤刀片, 竹子現成的, 可以編成簸箕, 家裡也有麻繩跟鐵鍬杆。”

說著,他就要衝去砍竹子。

外婆看自家聽風就是雨的孫子真頭疼, 趕緊拽住人:“你以為竹子砍下來就能編東西啊,要劈開了弄好了才行。”

林鑫在邊上仔細看:“簸箕是用來乾什麼的?”

“割下的麥子就自動倒在簸箕裡頭,然後轉身倒在後麵。”

林鑫笑了:“那也不一定非要竹篾, 用麻繩來編是不是也行?”

盧定安點點頭:“是的,效果應該差不多。”

林蕊舉起手來:“不用倒在後麵啊, 都是攏到一邊的。稻子是不是應該比小麥沉?”

“哎喲, 我們蕊蕊還真是沒白下田, 連稻穗重都知道了。”

外婆正愁他們還要跟著下田, 到時候曬塌了皮又要受罪。見兩個小的興致勃勃, 她索性由著他們玩, “家裡頭有現成的東西,你們自己做, 小心彆劃到手。”

說著, 她直接挑起籮筐出門去。光靠兩隻手拎東西,五個大人的中午飯, 她還嫌手酸呢。

盧定安下意識地站起身,想要接過外婆肩上的擔子:“外婆,我來。”

“不要不要。”外婆連連擺手,直接拿那沒影兒的麥釤攔住盧定安的腳, “你們先把那個釤鐮做出來,事半功倍嘛。”

鵬鵬激動地看著自己未來的大表姐夫,兩眼閃閃發亮:“盧哥,你會做對不對?”

盧定安沉吟片刻,相當謹慎:“我試試。”

眼下沒有機械輔助加工,他們基本上隻能依據現有的材料進行人工改裝。

雜物間裡頭有長柄的大鐮刀,以前鄭家柴火不夠燒的時候用來割草割枯樹枝用的。江州人說的上山打柴其實主要的打草,隨身帶鐮刀而不是斧子。

現在,這大鐮刀成了最好的釤刀替代品。

林蕊跟在她姐旁邊打下手,用麻繩編織網狀的簸箕。比起她姐來,她的手就是個擺設,笨拙得很。

十八歲的姑娘手如柔夷,雪片般的上下紛飛,簸箕很快就成了形。

林蕊在邊上看傻了,半晌才呆呆來一句:“這個會不會太重啊?我們要不要用塑料帶代替啊。”

林鑫彈了下妹妹的腦門,笑道:“馬後炮,現在才說。”

農家用的鐵鍬,把子跟下麵的鐵鍬頭是用釘子固定住的,盧定安靠著手邊的老虎鉗小心翼翼地取下木頭把子,然後繼續改裝。

示意圖看著簡單,但真正做起來並不容易,繩子如何綁,木頭柄如何操作,每個部位都得協調好。

四個人從吃罷午飯一直忙到日頭偏西,才總算艱難地做出麥釤雛形。

老太坐在窗戶下,曬了一下午的太陽,又聽完了一集《說嶽全傳》,心滿意足地抬起頭,看了眼他們手上的東西:“嗯,看著有點兒像。”

不管像不像了,趕緊下田試驗能不能用才是真的。

兩個小的滿心激動,如脫韁的野馬在田野間飛奔,一路衝到自家稻田邊。

遠遠的,兩人看到外婆跟舅媽正站在田頭說話,就傻了眼。稻子,滿田的稻子居然已經被割完了!

林蕊張大嘴巴,簡直都要帶出哭腔:“沒有彆的稻子了嗎?”

外婆愣了下,看到盧定安扛在肩膀上的玩意兒才反應過來。對了,她還找了個借口將幾個孩子留在家裡頭了。

“有有有。”外婆見兩個小的滿臉委屈的樣子,趕緊安慰,“鵬鵬你帶你姐去小田,那邊才開始割,應該還有沒割完的。”

這下子不僅是林蕊跟鄭鵬眉飛色舞,就連林鑫與盧定安都有點兒熱血上湧。

他們花費了一下午的功夫手工製造出來的釤鐮總算要進入臨床試驗階段了。

小田的水稻果然還剩下一隴,林蕊跟鄭鵬急得老遠就喊:“不要割。”

林父站起身,好笑地看著兩個孩子:“你倆慢點,彆跑,上午還沒割夠啊?”

“不是,是這個,用這個割!”林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轉頭指向盧定安背著的釤鐮,語氣中充滿了驕傲,“這是我們的割稻新神器!”

林母正在田頭喝水,聞聲直接笑噴了:“神器?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變戲法。”

說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盧定安身上,等著看他如何操作。

眾目睽睽下,尤其是當著林鑫父母的麵,盧定安本能地有點兒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了。

他乾咽了口唾沫,咬咬牙,直接拉動繩子,然而鐮刀經過處,稻杆並沒有如他們所願的被割斷。

盧定安下意識地又加大力氣,可惜效果依然慘烈。

“不是這樣用的。”外公從河邊回來,掃了眼盧定安手上的東西,笑著提點,“這玩意兒得用巧勁。”

鵬鵬急了:“爺爺你知道這個啊?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做出來?老太說用這個割稻子可快了。”

外公有點兒尷尬:“這我還是比你小的時候看家裡長工用過,我哪兒記得這麼清楚啊。”

不過那長工因為年紀不大又獨自一人在外,所以尤其愛跟孩子說話。每次東家太太帶著小東家一塊兒到田頭時,他都會拉著小東家說東說西。

後來鄭家敗了,長工也叫拉了壯丁,外公想起這個人的時候,腦子裡頭浮現的都是他給自己說怎麼種田怎麼收莊稼。

比起完全紙上談兵,從未見人用過麥釤的盧定安,外公雖然沒吃過豬肉但也好歹見過豬跑。他老人家用起麥釤來,更得心應手些,連著兩趟都割斷了稻杆。

鵬鵬高興的拍手叫好,今天的稻子收完了,明年的麥子就用這個,起碼不用蹲下來彎腰。

外公連著來了五趟就歇下手,笑道:“這玩意兒不費腰腿,但費胳膊上的勁兒啊。”

舅舅從旁邊收完的田趕過來,見到老父親抓在手上的農具就笑:“嗷,這個啊,不是掠兒嗎?這個割麥子可比鐮刀快好多。”

幾個孩子齊齊傻眼,林蕊更是直接垮下臉:“舅舅,你知道這個你為什麼不做啊?”

舅舅滿臉無辜:“我們這兒不用那個啊。”

人都有思維定勢,舅舅雖然在部隊幫老鄉搶收時用過釤鐮,但壓根沒想到要在自己家鄉推廣。

因為當兵這麼多年下來,他還是頭回探親回家趕上農忙。

舅舅比外公更加會用巧勁兒。

他右腿向前弓起,左腿微微彎曲,抓著木頭柄的右手負責調整釤鐮的方向跟角度,左手拉滑框裡頭的繩子。釤鐮便沿著稻杆靠根的位置劃過,稻子應聲而落。

這樣一來,靠的其實是腰腹旋轉的力量,比單純地用胳膊使勁要省力很多。

舅舅正值壯年,又是長年上校場的人,力氣十足,動作麻利,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刷刷刷”地割完了剩下的一隴稻子。

林蕊跟鄭鵬一開始在邊上拚命鼓掌叫好,到後麵就跟著整理割下來的稻子。釤鐮割的稻子有點兒亂,還得再進一步改進。

“這個,一般人沒把子力氣恐怕玩不勻。”

根生叔叔家的田連著鄭家在河邊的這畝小田。他一隴稻子割到頭,剛好直起腰來看,“不過能不蹲著倒是少受很多罪。”

林蕊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根生叔叔的手指頭上。現在,他左手的那三根手指頭還是有些僵硬。

“沒事。”根生叔叔衝她笑,“拿鐮刀的是右手,不礙事。”

林蕊沒吭聲,目光越過根生叔叔,落在不遠處的桂芬嬸嬸身上。田頭放著籮筐,汗如泥漿的芬妮正一邊喝水,一邊輕輕搖著籮筐。

顯然,桂芬嬸嬸帶著小兒子一塊兒來下田了。這在鄉下很常見。農忙時節,家裡頭是個能動的人都得搶天工,睡也沒空專門騰出個人手照應孩子。

根生叔叔似乎有點兒尷尬:“你嬸嬸就是性子急。我說我跟春妮芬妮慢點兒割,她就急得不行。”

太陽已經賴在山頭打起盹兒,好像一不小心就會直接掉進山裡頭去。桂芬嬸嬸的臉上全是紅光,不知道究竟是晚霞的顏色還是她的臉已經曬成黑紅。

舅舅挑著釤鐮往根生叔叔家田埂上走,笑著跟桂芬嬸嬸打招呼:“嫂嫂噢,我們講好的,今天稻子我們來割。你在家帶著小寶多好。”

他揚起頭,朝芬妮喊:“芬妮,抱你弟弟走。剛好,跟蕊蕊、鵬鵬一塊兒回家去。他倆走路都不看路,我就怕他們一腳就踩到溝裡頭去。”

鵬鵬要跳腳,他才沒有眼睛長在頭頂上呢。他下田就沒摔過跤。可惜他的澄清無法出口,因為二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芬妮不敢動,眼睛瞟向她媽的方向。

桂芬嬸嬸沒抬頭,還在繼續割稻子,不過好歹出了聲:“回家趕緊給寶生吃塊奶糕,把雞跟鵝都喂了,晚飯燒好了。”

“哎喲,嫂嫂你專門講見外的話,晚上燒什麼啊,一起吃飯。必須得吃,我媽菜什麼的都備好著了。這天不吃完了,肯定會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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