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公安局的同誌行動相當迅捷。
在林蕊抱著蘇木的胳膊,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兒,還沒來得及流下來的時候,警察就到了現場。
看清來人的麵貌,林蕊更是“汪”的一聲,就要嚎啕大哭。
人生何處不相逢,為什麼來的偏偏是熟人?
鄒鵬的那位堂哥鄒銘不是負責維持火車站秩序的嗎?為什麼會跑到江州飯店的轄區?
堂哥也認出了孫澤,衝他點點頭。
事情不難辦,這兩人不是夫妻,按照規定帶回派出所調查,沒什麼大問題。
隻是江州飯店的客人身份都不一般。但凡涉外,都要謹慎一些。
鄒銘將孫澤拉到一邊,輕聲細語地跟他分析利弊。
眼下這種狀況,因為私人感情糾紛而起的衝突,還是私底下解決比較好,不要鬨到明麵上。
鄒銘劍眉星目,筆挺的警察小哥哥一枚。
那個態度溫和的,看得林蕊連哭鼻子都忘記了,隻目瞪口呆地盯著堂哥的眉眼和他一直輕輕搭在孫澤後背上的手。
媽呀,這畫麵美好的,簡直能當場組cp。
標準的溫柔忠犬攻傲嬌風流受。
孫澤冷著一張臉,根本不聽勸。
他也完全不理會哀求著看他的女人。
“帶走,按規定好好調查,有什麼事情我兜著。”孫澤似笑非笑,“搞清楚,我們是講法律的國家,法律維護人民的權益。”
林蕊蠢蠢欲動的腐女之魂立刻熄滅了,她怯怯地躲在蘇木身後,壓根就不敢抬頭看麵前發生的一切。
她真的後悔了,她想她不應該如此任性。
大晚上的不睡覺,非要鬨騰著跑到江州飯店來,還折騰人家孫澤。
如果沒有自己那通不管不顧的電話,說不定孫澤現在還在快快活活地跳舞呢。
戳破肥皂泡,有的時候是最殘忍的事。
吵鬨聲漸歇,那兩人還是被帶去公安局了。
孫澤伸手摸摸她的頭頂,安慰了一句:“沒事了。”
林蕊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她知道孫澤受了很嚴重的傷害。
否則按照他的浪子個性,碰上這種事,他很可能隻是聳聳肩膀,說不定還會說一句,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孫澤揉著她的腦袋,聲音帶著笑意:“你哭什麼呀?哥哥應該感謝你才對。”
結果林蕊哭得更大聲了。
她覺得自己太壞了,很對不起孫澤。
孫哥明明是那麼要麵子的一個人。
孫澤笑嘻嘻的,調侃小姑娘:“愧疚啦,要是真愧疚的話,那蕊蕊長大了,給哥哥當媳婦好不好?你看……”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兩個拳頭。
無苦將他師兄當成樹,噌噌爬到人家身上,騎著師兄的脖子,威脅地揮舞拳頭。
這人就是不老實嘞,所以才會專門碰上爛桃花。
孫澤今日血槽已空,不想再被壓榨出兩管鼻血,他識相地閉上嘴巴,扭過頭準備上電梯走人。
還住什麼飯店看熱鬨啊,現在自己都成了最大的熱鬨。
無苦哪裡肯依,他還等著明兒早上吃自助餐呢。
有蟹黃湯包,有蝦餃,有魚羹有披薩,還有魚湯麵跟各種各樣的包子。
林蕊敲他的腦袋,恨聲道:“你現在哪天早上不是七十二樣?”
吃什麼吃啊?蠢孩子,就這房費夠你吃多少頓自助餐了。
無苦耷拉著臉:“二姐,你彆騙我,不住店的客人根本就不許吃他們的自助餐。”
旁邊的服務員好心地提醒他們,入住手續已經辦了,房費是不能退的。
林蕊要跳腳,強買強賣啊,要不要臉?
明明他們連房間門都沒進去過。
可惜服務人員最擅長的就是微笑微笑,再微笑,不停的說對不起對不起,很抱歉,但是問題堅決不會給你解決。
因為基本上他們也沒有權限去解決。
無苦雙眼放光,美滋滋地看著大家:“明天的自助餐。”
林蕊伸手想揍他的時候,突然間意識到無苦個子還沒自己高,就是個沒斷奶的孩子。
唉唉唉,算了,錢總不能丟出去白打水漂。
就當是開次洋葷,讓小和尚也見識一把吧。
少女點著無苦的腦門兒,咬牙切齒地強調:“姐姐對你好吧?”
以後再敢做對不起的姐姐的事,姐姐揍死你!
她轉過頭,衝孫澤虛虛地笑:“那個,孫哥啊,你看這房開也開了,天都這麼晚了,公交車肯定停開了,回去車也不好打。”
所以,不住白不住。
她花了錢呢!
一晚上的房費抵的上一個月的房租了。
放心,有無苦在,明天一早上肯定就能把房費給吃回頭。
孫澤看著自己剪了一半的袖子拉出來的毛邊,突然間咬牙切齒:“住!老子花了錢的。”
憑什麼不住啊?這算什麼爛事,他又沒做丟人的事,乾嘛要逃之夭夭?
孫澤雄赳赳氣昂昂地往房間方向走。
走廊的儘頭,有人站在房門口,靜靜地看著這群吵吵嚷嚷的客人。
她的身後,頭頂地中海的男人探出腦袋,疑惑道:“貝拉,你在看什麼呢?你真的沒有興趣回來投資嗎?”
燦若明珠的女人態度冷淡:“我沒有任何興趣,太晚了,我需要休息,請你出去。”
地中海訕訕地走出房間。
他剛想回頭跟女人說幾句話時,碰上的就是冰冷的門板。
大約絕色佳人都有這樣的特權。因為即使她的態度如此之冷漠,地中海居然也不知道生氣。
貝拉伸手拉開窗簾,靜靜地看著那群嘰嘰喳喳的孩子走到對麵的房間。
唯一的大人何半仙看上去仿佛丁點兒都不見老,一如她記憶中的模樣。
他的身旁,十四五歲的少年正看著那個眼睛珠子總在滴溜溜轉的小姑娘。
不知道小姑娘說了句什麼,少年的嘴巴往上翹了翹,看上去歡喜極了。
他的喜悅是那樣的情真意切,極度富有感染力。以至於看到的她,唇角也忍不住發生了細微的弧度變化。
隻可惜這群人的步伐很快,她唇角的笑意還沒有蔓延到麵頰時,他們就走出了她的視線範圍。
女人唇角的笑凝滯了。
一股說不清的迷茫與惆悵縈繞在她心間。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又重新拉上窗簾,隔絕了與外麵的世界。
一行人走到房門前。
六個人三間房,小和尚美滋滋地進行分配。
二姐跟小師姐一間,自己跟師兄一間,師伯跟孫澤一間,正正好。
可惜二姐作妖,死活不肯跟小師姐住一塊。
開玩笑,做人最重要的是藏拙。
林蕊偷偷瞥了眼小師姐玲瓏有致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一馬平川。
咳咳,雖說胸不平何以平天下,但是她還是要恪守少女的驕傲。
她笑得羞澀又靦腆:“不好意思,我有點認床,不習慣跟彆人睡在一起。”
小師姐也笑:“沒關係,我再要間房吧,其實我也從來不跟彆人住在一間屋裡。”
何半仙立刻揮手:“開什麼房啊?不是有三間嘛。你跟蕊蕊一人一間,其他的睡一起。”
無苦看見房中隻有一張床,頓時要嚎啕。
師伯最偏心了,明明小師嫂就是在作妖。
孫澤一巴掌拍在小和尚的腦袋上,抬腳進去,一路走,一路解外套扣子:“愛睡不睡,不睡拉倒。反正你不是能跑嗎,自己跑回去也行。”
“我不走,我要睡覺。”無苦立刻也衝進房。
少一個他,就少了一個人吃飯,彆以為他不知道孫澤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號稱認床休息不好的豌豆公主林蕊,睡到蘇木過來砸門,才頂著雞窩頭過來開門。
乾嘛啊,就不能讓人家多睡會兒嗎。
少女的哈欠打了一半,懶腰伸到頭頂的時候,瞥見對麵穿戴一身,妝容精致的小師姐。
她嚇得立刻合上門板,差點兒砸到蘇木的鼻子。
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素顏生圖跟化妝加美顏能比嗎?
十分鐘過後,在無苦的綿延不斷地催促聲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林蕊,隻能素麵朝天的含恨走出房間。
現在的中學生不流行化妝,她也沒有隨身攜帶化妝盒的習慣啊。
隻希望這個發型能夠讓臉看上去小點兒。
無苦才不關心他二姐到底梳了什麼頭發呢,至於臉大臉小,世界上就沒有比二姐臉更大的人了!
毫無疑問,小和尚是被揍著進的餐廳。
吃飯的時候,一路都沉默不語的孫澤,突然間主動問無苦:“去你們清涼寺出家,都要辦哪些手續?”
林蕊夾著的蝦餃掉在了盤子裡,她驚惶的看著孫澤,結結巴巴道:“孫,孫哥,你怎麼了?”
孫澤輕輕地歎氣:“沒什麼,我昨晚在房間裡看到一本弘一大師的書,突然間頓悟。人生猶似西山日,富貴終如草上霜。世間種種,譬如一場空。”
無苦吃得滿嘴流油,毫不猶豫地應下:“你也廟裡頭捐香火錢就成。”
想怎麼修行就怎麼修,是當居士呢還是剃光頭?
隻要香火錢捐到位,這燒不燒戒疤,也悉聽尊便。
林蕊聽得目瞪口呆,直覺老和尚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臭小子,如此胡言亂語,真不怕佛祖顯靈,直接一道雷劈死你。
林蕊一個勁兒瞪無苦,瞎胡說八道什麼呀?沒聽見孫澤要出家了嗎?
小和尚一邊狼吞虎咽地啃著鐵板燒,一邊毫不猶豫地擺擺手。
二姐真是傻,山上沒肉吃的,連王教授跟陸教授都熬不住,孫澤才不可能出家呢。
然而小和尚低估了孫澤的決心。
大概是從小就沒缺過肉吃,所以吃不吃肉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在孫少的人生規劃考慮範圍之內。
沒隔兩天,林蕊就從抽空回家幫她準備夏□□服的姐姐口中得知了孫澤上山要剃度的消息。
本來都開始刮頭了。
可惜廟裡頭的那把剃刀不知道多久沒用,不僅沒有刮掉頭發,還在他額頭上拉了道血口子。
孫少氣急敗壞地下了山,先去醫院處理傷口。
要不是他抵死不從,她是要維持帥哥的尊嚴,醫生就給他上縫針了。
饒是如此,包紮好傷口的他還挨了針破傷風。
孫少隻能感謝劃他口子的是刀而不是狗,否則狂犬疫苗都得連著打三針。
他出了醫院大門,去理發店,準備直接剃光了頭發,再重新上山。
然而國營理發店向來朝九晚五,根本沒有晚班這一說,愣是讓他吃了個閉門羹。
等他折騰了一圈,好不容易找了個私人理發店,結果裡頭居然暗藏乾坤彆有洞天。
五月份就穿成三伏天洗頭妹一個勁兒往他身上靠。
孫少現在看到賣.淫.嫖.娼,就從心底裡泛出惡心,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舉報了。
說什麼生活所迫,年紀輕輕,有手有腳,憑什麼不能靠自己的雙手掙錢?
勞動市場上招保姆的人家一堆呢。
義憤填膺的年輕人之所以沒有再添更多的傷口,實在是因為他跑得夠快。
即使出家之路充滿了艱辛險阻,也攔不住孫少一顆看破紅塵,四大皆空的心。
他暫且先上山住著,等磨光了那把剃頭刀,直接給自己一個光葫蘆腦袋。
林蕊嚇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孫澤居然會來真的。
她揪著無苦的衣領,惡狠狠地放話,清涼寺要真敢給孫澤剃度,她就去拆廟。
開什麼玩笑,孫澤明顯就是一時間精神受刺激,他還四大皆空呢,空個屁。
有四大皆空的人上山,還帶著錄像機,拎著一串子錄像帶嗎?
對了,現在開店租錄像帶肯定掙錢,輕鬆方便沒技術難度。
那位小師姐閒著也是閒著,年紀輕輕不上學不上班,天天閒著像什麼話。
不如開家店,專門出租港台錄像帶,應用她的戶籍優勢,起碼掙錢養活自己。
無苦企圖辯解:“小師姐有錢,不愁生活費的。”
“有錢也得掙錢,人生最大的意義是要活著有價值。”少女不耐煩的揮揮手,“趕緊給我把孫澤帶回來。”
開什麼玩笑,孫澤當和尚了,她泡椒鳳爪,她的泡椒筍,泡椒豬蹄、魚皮,他的泡薑、酸菜雞爪,她的鹵蛋,誰去整合上生產線啊?
還有電動泡腳桶,充氣泡澡盆,一堆的掙錢玩意兒,正等著變現呢。
無苦嘴裡頭還叼著雞腿,被他小師嫂扯得嗷嗷叫。
師兄救命啊,我小師嫂要掐死我了。
蘇木隻默默地端了杯酸梅湯過來,讓蕊蕊有空喝口水,潤潤嗓子。
娶了媳婦沒爹娘。
小和尚含恨敗北,被逼得沒辦法,隻得透露口風,放心放心,孫澤在山上堅持不了多久的。
等到肚子裡頭的油水被淘光了,他肯定眼睛都是綠的。
不用任何人趕,他第一個衝下山。
林蕊氣急敗壞:“我等不及他肚裡頭沒油。”
無苦卻死活不肯答應去當說客,隻一個勁兒念叨,時候到了自然就能下來。
完全說了等於沒說。
然而讓少女驚訝的是,當天下午孫澤就下了山。
不下山不行,國安的人找上門,要求他去協助調查。
那出子虛烏有,烏龍百出的賣.淫.嫖.娼案,最終當然沒有任何結果。
因為人家是你情我願,並不涉及直接的金錢交易。
女舞蹈演員皺著眉頭質問警察,作為公民,她是否有人身自由?
完成了口供流程之後,鄒鵬的堂哥鄒銘隻得客客氣氣地送人家出去。
人到走廊上時,晚風吹動了女人的裙角,露出裡頭的長筒絲襪。
鄒銘老子一個激靈,突然間意識到不對勁。
先前還在飯店房間裡的女人身著睡袍時,腳上穿著的就是一雙長筒絲襪。
女人的頭發微濕,看上去是剛洗過澡的樣子。
鄒銘雖然是男性,卻明白剛洗過澡的人,因為皮膚還帶著潮氣,所以絲襪沒有那麼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