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一朵(1 / 2)

八十年代錦鯉運 金麵佛 10774 字 7個月前

林蕊回家就開始寫信。

她在信中表達了對於現在重金屬汙染以及抗菌素濫用的擔憂。

不管黑貓白貓, 逮到老鼠就是好貓。

但貓也得關進籠子裡頭,否則對人類造成的災難可能遠遠超過於它捕鼠的功勞。

皇宮就是江州飯店頂樓,一張門票五塊錢。

鋼鐵一廠高級工程師林爸一個月工資也不過九十八塊五, 林蕊當然不能讓準姐夫花這個冤枉錢。

她直接買了兩串羊肉串, 分給自己跟蘇木,算是打發了這個不得不帶出來的尾巴。

北冰洋汽水太貴,得三毛錢一瓶呢,遠不如馬頭牌冰棒實惠。不過她姐不許她吃冰棒,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 她跟蘇木一人一杯酸梅湯。

林鑫覺得烤羊肉串不衛生, 皺著眉頭叮囑妹妹少吃。

林蕊心道她也得有錢買了吃啊。

她目光掃到賣糖畫的攤子上五顏六色的小燈泡閃閃發光,立刻朝姐姐伸出手:“給我錢,我要買燈泡。”

她乾爺爺跟這位不知道啥時從她媽生活的世界中消失的小師叔能忍, 她可看不過眼。

都改革開放、全麵建設四個現代化了, 不說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全有了吧, 起碼也得點亮屋中的那盞燈。

兩人沿著馬路牙子溜溜達達地吃羊肉串, 喝酸梅湯。蘇木狐疑地看著手上的燈泡:“你到底行不行啊?”

林蕊瞪眼:“廢話,我還沒接過電路?”

好歹初中時,她也是他們物理實驗小組的組長, 手下管著三名同學呢!

無論是並聯還是串聯,小燈泡她都接的溜溜的,從來沒有不亮的時候。

蘇木不敢杠上自己的小師姐,借著微弱的路燈給她扶板凳的時候,仍然心驚膽戰:“蕊蕊你算了吧, 我跟師父又不看書學習來著,晚上有沒有燈無所謂。”

“閉嘴!”林蕊眯著眼睛,跟白熾燈杠上了。

這是最簡單的螺紋式卡座燈,原先的燈泡燈絲燒壞了,擰下來再直接換個新的就行。

林蕊不相信何半仙搞不贏這點兒小事,就是懶。

她乾爺爺號稱是靜修,實際上不過懶得動彈。

林蕊小心翼翼地擰下壞燈泡,然後手持新買的燈泡試圖卡準螺紋。

路燈就是照路用的,根本不具備提供人精準操作的亮度。林蕊踮起腳,眼睛越靠越近。

“乾什麼呢你們!”林爸爸下樓抽煙,看到屋中人影晃動,還以為老何家裡頭遭賊了。

蘇木心一慌,手上沒扶穩。

林蕊“啊”的叫喚著,身子往下倒。

林父眼明手快,一個箭步上去,牢牢捧住了摔倒的小女兒。

就這樣,林蕊也沒忘了手裡的電燈泡,拍著胸口連連慶幸,還好還好。

林父嚇得魂兒都飛了,再看女兒把燈泡舉得高高,一個勁兒傻笑的模樣,頓時打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到底沒忍住,拽了下小女兒的辮子:“瞎胡鬨,膽子比腦袋大。就這麼亂來,電不死你!”

“沒,我的手又沒碰。”

林父哪裡能讓孩子玩電,直接打發女兒回自己家裡拿來絕緣手套跟手電筒。

蘇木在底下手持電筒照著,林父在上頭戴好手套換著,林蕊在邊上雙手抱臂看著。

新燈泡換好,繩子一拉,屋裡頭布置終於在光亮下顯出了本來麵目。

用雪洞來形容何半仙的老巢,委實不合適。雪洞起碼要光亮,哪個雪洞能邋裡邋遢成這樣。

三十年後的何半仙功成名就,出入有車接送,日常起居有保姆照應,自然人前人後都是神仙做派。

三十年前的現在,何半仙還沒在神仙遍地走的華夏大地闖出一番名堂,就是個窮酸落魄的小老頭。

他隻能蹲在個總麵積不過十平方米的破屋子裡頭。

房中不過一張磚頭砌成,上麵搭了塊木板的床,還有張堆著毯子的搖椅。

也不知道這對師徒晚上到底怎麼睡。

林蕊看著家徒四壁的小屋,鼻尖泛酸。

乾爺爺自己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從香港回來卻一心隻想著給她帶好吃的好玩的。

她捋起袖子,開始找掃帚簸箕跟抹布。

屋裡頭擺設豪不豪華得靠錢,清不清爽還有手。

林父看著忙上忙下的小女兒忍不住直樂嗬,一麵從家裡拿來掃帚拖把,一麵調侃自家女兒:“喲,你乾爹的巧克力好吃吧。我們蕊蕊都渾身充滿乾勁了。”

林蕊累得大汗淋漓氣喘如牛。

豪言壯語拋出去了,擲地有聲,可她沒想到打掃衛生居然這麼累。

上輩子她也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能想起來將衣服丟進洗衣機,都要被大人誇懂事。

她們學校寢室搞宿舍衛生評比,整層樓的姑娘集資外請工勤阿姨幫忙,美名其曰,專業人做專業事。

至於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謝謝,她們也沒打算吃清潔這碗飯。

林蕊抓狂,她乾爺爺到底多少年沒打掃過屋子了?就這房子,沒成老鼠窩簡直奇跡。

蘇木倒是比林蕊看的明白。屋裡頭連顆米都沒有,老鼠待著早就餓死了。

林父從自家拿了白貓洗潔精,開始裡裡外外的擦洗。

陳年的垃圾被鏟出屋,積累的灰塵被擦乾淨。

末了,忙罷家中餃子宴的林母又抱來兩卷草席鋪在磚頭木板床上。再湊合,也得有張能睡覺的床。

何半仙餃子就酒,吃吃喝喝的滿臉紅光。

他聽到動靜,溜溜達達地回到自己小屋前頭,看打掃一新的屋子,稀奇得咧嘴笑:“哎喲,老林,我就說你們兩口子太講究。不就是睡覺的地方麼,天作被子地當席,蠻好。”

林母眉毛倒豎:“好什麼啊,你乾女兒都看不過眼,主動來收拾的。”

何半仙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伸出手摸摸林蕊的腦袋:“哎喲,乾爹都忘了,我們蕊蕊也是個能乾的大姑娘了。走走走,乾爹請你吃冰棒去。你給乾爹看牌,大殺四方。”

“行了,一身臭汗。”林母推著兩個小的上樓,“去,洗洗澡趕緊看電視吧,《聊齋》要放了。”

林蕊對看電視沒啥興趣。作為資深英美劇黨,她已經多年沒碰過電視機了。

每次她下定決心彩衣娛親,陪她母親大人看兩集電視,都會被哭著喊著要給少爺生兒子的女人辣回頭,趕緊再去看兩集《使女》洗洗眼。

不過既然穿都穿了,她還是以寬容慈愛的眼神麵對成長初期的國產電視吧。

嗬,五毛特效的國產恐怖片。

結果她嚇懵了,音樂一響,猛然看到披頭散發的女鬼推開門,她就冷不丁“嗷”了一聲。

誰說黑白電視機渣像素沒有真實感的,明明跟貞子要從電視機裡頭爬出來一樣。

林蕊原本嘴裡頭還含著大白兔奶糖,到後麵她已經蜷縮在床角,不敢動嘴了。

因為電視上的女鬼也在吃東西,不過嘴裡頭嚼的是人心。

八十年代的國產片這麼重口麼,這個鏡頭難道不應該打個馬賽克?

蘇木又想看又不敢看,後悔沒一開始就看另一個台的《尋找回來的世界》。

他去年跟著師父去香港前,沒看完這部電視劇。

連播兩集的《聊齋》終於放完了。何半仙也打完了牌,招呼徒弟趕緊跟他回去睡覺。

林蕊一個人躺在床上,破天荒地想起電視劇裡頭的畫麵,竟然悲慘地被嚇到睡不著。

她輾轉反側許久,聽到外頭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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