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聚首(1 / 2)

局勢越來越緊張, 總統與議會的對峙讓整個俄羅斯都陷入恐慌之中。

不停地有人站出來試圖居中調停,從高官到社會名流, 就連東正教的新任教首也奔波在雙方之間,企圖讓他們坐下來好好談判。

前蘇聯解散的時候,都兵不血刃, 沒理由到了現在,俄羅斯要拔刀相向。

可惜的是,雙方劍拔弩張, 方枘圓鑿豈能相安。

談判還沒結束, 街頭衝突已經發生,於是談判終止, 局勢還是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下去。

周崇斌也越來越忙, 他不停地拜訪莫斯科城中的三教九流, 也不停地接待各色各樣的訪客。

危機越緊迫, 投機的人就越忙碌。

有的人走的時候笑容滿麵,有的人則是愁眉苦臉。

每個人都各懷心思,卻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等待暴雨將至。

周崇斌吸著薄荷煙,姿態愜意地坐在辦公桌的對麵。

清涼的薄荷味縈繞在唇齒間, 讓他整個人都帶了點兒清冷的味道。

他笑嘻嘻地建議軍官:“要不要也來一根?保準讓你冷靜下來。”

桌子後麵, 年輕的軍官麵色陰沉:“我足夠冷靜。”

恰恰相反,他沒有一點兒激情,他隻覺得深深的疲憊,希望這一切早點結束。

“不要這麼沮喪,我親愛的維克多。”周崇斌意味深長, “總歸會有你們大顯身手的時候。”

軍官對這一切並不感興趣,他直言不諱:“你覺得誰會贏?”

周崇斌笑出了聲:“我以為兩年前你們就已經有了答案。”

軍官站起身,焦灼地來回踱步:“那個時候是人民的選擇,人民並不站在蘇維埃那一邊。可是現在我不肯定。”

街上,雙方對峙者衝突不斷。

他懷疑,4月份公投時,選擇支持總統跟政府的人,現在是否還持有相同的觀點。

周崇斌嗤笑,語氣說不出的淡漠:“當初公投的時候,人們還不希望蘇維埃解散呢。結果又怎樣?親愛的維克多,人民何時正經地被執行過自己的意誌?他們通常都是被利用。”

被各色各樣的政客,層出不窮的投機者利用。

軍官停下腳步,目光如鷹隼一般,盯著中國商人:“你呢?你希望結果是怎樣?”

“我沒有任何希望。”

一根薄荷煙,快要燃燒殆儘,周崇斌掐滅煙頭,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不懂政治,但作為商人,對於經濟政策我倒是還有點淺薄的看法。很明顯,休克療法並不適用於俄羅斯。不是暫時的困境,而是會繼續惡化下去。”

他沒有再點燃第二根香煙,而是輕輕咂了口紅茶,“任何經濟改革,都必須因地製宜,按照自己實際情況進行,指望照搬彆人的成功經驗,那是不現實的。”

軍官的目光沒有移開,始終盯著中國商人的臉。

那個姿態愜意的周,輕輕歎了口氣:“糟糕的是,你們的元首似乎並不懂經濟,更糟糕的是,他的手似乎伸得太長了。外行指導內行是件很要命的事情。”

軍官的神色終於微妙起來:“你不看好我們的經濟改革?”

周崇斌仰起了頭,帶著點兒微微的笑意:“這是個基本的經濟學常識。”

軍官又忍不住開始來回踱步,眉頭緊鎖。

“你們以為自己拔掉牙齒跟指甲之後,昔日的敵人就會敞開懷抱擁抱你們。”周崇斌語氣冷淡,“也許我這麼說,你會不高興,但是這種想法天真而幼稚,而且極其危險,會將你們帶入深淵的。”

“好了,這與我無關。”軍官突然粗暴地打斷了周崇斌的話,自己轉到辦公桌後麵,“也跟你沒關係。”

周崇斌笑出了聲,連連搖頭:“不,跟我有關,否則我也不會現在坐在這裡。”

軍官狡猾的很:“你應當遵守我們的規定,今晚宵禁,你怎麼還在夜總會晃蕩呢?”

周崇斌雙手一攤,模樣懊惱的很:“我以為脫.衣舞.俱樂部,不在這個範圍。上帝,燈都熄滅了,還怎麼看跳舞?”

軍官笑出了聲,意味深長道:“周,我以為你是清教徒呢。”

周崇斌笑容可掬:“我欣賞這世間一切美好的東西。”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軍官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立刻又陰沉得如黑夜中的莫斯科。

零星的槍聲在夜色中響起,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硫磺的氣息。

“糟糕,真糟糕。”他突然間跟不堪忍受似的,又猛的站起來,“真討厭拿起這些槍啊。”

從阿富汗戰場回來之後,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需要再碰這些東西。

周崇斌還是那副微微帶著笑意的模樣:“不不不,我親愛的中校,軍人總是在戰場上才能體現自己真正的價值。”

軍官絲毫不掩飾神色間的厭惡:“讓該死的戰爭離得越遠越好。”

“您必須要做好自我調節。”周崇斌神情殷勤地勸告,“戰爭很快就會來臨的。”

軍官身子猛然一震,語氣激揚起來:“這隻是小小的衝突,不是戰爭。”

他們這是部隊,也隻是待命而已,並沒有戰場需要衝上去。

周崇斌趕緊安慰反應過度的俄羅斯軍人:“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在將來,在肉眼可見的將來,肯定會有一仗要打。”

軍官麵頰上的肌肉抽動著,目光死死盯著中國商人:“你又是從哪兒搞來的內幕消息?真該死,你們這些該死的軍.火販子,居然比我們更清楚軍隊的動態。”

偉大的俄羅斯已經淪落到什麼地步?居然如此軍備懈怠,沒有任何規矩可言。

周崇斌趕緊安慰軍官:“您誤會了,我親愛的上校,這隻是個常理推斷。”

他做了個讓對方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輕聲歎氣,“不出意外的話,掌控著軍隊的葉利欽很快就能結束這場衝突。我前麵說過,我不看好他的經濟改革政策,他又是一個固執己見無法輕易被說服的人。

這種錯誤政策肯定還會繼續下去。接下來怎樣?經濟進一步崩潰,人心動蕩。

所有的政客都清楚一個道理,當國內危機重重,矛盾無法化解的時候,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國民將目光轉移向國外。

無論是德國還是日本,二戰的起源是什麼?都是國內的經濟危機還有不可調和的階層矛盾。沒有什麼能夠比民族主義更加容易煽動人心的。

所以我說,在肉眼可見的未來,肯定要有一場戰爭,元首需要通過戰爭聚攏人心,鼓舞士氣,證明自己的政績。”

“去他媽的政績。”軍官突然間暴怒起來,麵色陰鬱,“他怎麼不自己上戰場?他以為坐在坦克上拿著大喇叭,四下招搖就是上過戰場的嗎?”

周崇斌不得不開口安慰情緒過於激動的俄羅斯軍官:“我親愛的中校,這隻是我個人一點小小的猜測而已,也許是我想多了。”

軍官可不這樣認為,他覺得這個猜測極有可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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