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頭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麵容嚴肅, 大家心知肚明,雖然沒有人希望戰爭爆發, 但真正到了要動手的時候, 誰也攔不住。
收音機裡頭, 播音員還在孜孜不倦地讀著新聞稿。
因為信號乾擾的問題,她的聲音伴隨著沙沙的背景音, 仿佛海麵上升起的迷霧。
“二班, 我跟他都在二班。”林蕊指蘇木, 依然滿心疑惑, “你們不是保送江外的嗎?怎麼跑到省實驗來了?”
現在大學保送少,外國語學校卻屬於特例,尤其是他們的小語種,保送率奇高。
怎麼看也是上江外才比較保險。
馬小晴落落大方:“我沒通過保送考試,隻好中考, 就跑到這兒來了唄。”
她笑眯眯的,“幸虧我英語特長也算加分,不然還考不上。”
短發女孩兒伸手指指鄒鵬, 搖頭歎氣:“至於他,我就不清楚了, 大概是覺得省實驗食堂的飯比較好吃吧。”
在場的四個人全都笑了起來。
鄒鵬言簡意賅:“我想跳出來看一看, 總是局限在那個小圈子裡頭,我覺得我會僵化。”
林蕊誠心誠意地搖頭:“你將來要是往外交方向發展的話,其實留在江外會比較合適。”
因為這樣子能夠形成朋友圈。
鄒鵬笑了笑:“人生總有得失,不可能事事如意。”
林蕊抱著蘇木的胳膊, 好奇地朝少年眨眼睛。
哎喲喂,這孩子是受什麼刺激了嗎?怎麼說話如此之滄桑?
得了吧,追不到她姐的幻滅已經過去這麼久,也該鼓起勇氣直麵慘淡的人生了。
她點點頭:“也不錯,說不定你在這兒能夠有另外一番收獲呢。”
蘇木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催促林蕊:“走吧,回去睡會兒,不然下午你要打瞌睡的。”
林蕊朝兩人揮揮手,抓著蘇木的衣袖,又蹦又跳地往前頭走,跟他比劃之前的同學都表演了啥。
哎喲,現在的孩子可皮了,有人唱雙簧,還有人表演單口相聲,特彆逗。
蘇木扭過頭,看那兩人往小禮堂走,猶豫著問:“他倆是不是也要去參加學生會招新啊?”
林蕊立刻緊張起來:“完了完了,馬小晴要是競爭文娛部部長的話,我就危險了。”
那姑娘專業學過舞蹈,民族舞跳得那叫一個柔情似水。
在廣播室的時候,每次看她跳民族舞,林蕊的雙手就蠢蠢欲動,特彆想衝上去掐人家的小腰。
她拽著蘇木又衝回小禮堂,眼巴巴看著人家跳了一支孔雀舞。
少女收回作癢的手,心痛地下了決定:“走吧,回教室,咱們不買零食了。”
看看人家的腰,再看看自己。
少女啊,身高相差小20公分,那腰的維度要是差不多的話,分明就是柳條跟水桶的區彆。
為著這個,林蕊晚飯都隻打了蔬菜。
結果明顯菜不抵飽,上晚自習的時候,她就開始坐立難安。
等第二節晚自習開始,她索性餓得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蘇木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輕輕點著桌上的預習資料:“看書。”
林蕊差點兒跳起來。
不得了了,現在的小孩子越來越過分,大庭廣眾之下居然敢牽小姑娘的手。
這種在教室裡頭公然耍流氓的行為,是要被廣大人民群眾唾棄的。
少女慌慌張張,抬腳踩蘇木,乾嘛呢?這麼耍流氓。
蘇木被她踩得齜牙咧嘴,委屈不已:“你不是靜不下心來看書嗎?我說給你念靜心咒呢。”
林蕊著急忙慌地想要甩開少年的手,說話都結巴了:“你,你念你的,乾嘛抓著人家手?”
瞧這主意多蹩腳,分明就是想占姐姐的便宜。
少年十分無奈:“你彆亂動,無苦說的,這樣念咒的話效果會更好。”
十指連心,可以將他心中的意念,經由他們的雙手傳遞到蕊蕊心間。
少女勃然大怒,果然是無苦這個小禿驢!
她就說蘇木以前很老實的,全被無苦這個臭小子給帶壞了。
下了晚自習回家,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林蕊還在控訴小和尚的不檢點。
“我告訴你,離你那個小師弟遠點兒。那小子就不是個正經和尚。”
蘇木悶聲不吭,也不反駁她,由著她開批.鬥大會。
少女說得唾沫橫飛。
待自行車停在飯店門口,她一進門,目光落在角落裡的小和尚跟小元元身上,頓時要倒吸一口涼氣。
小和尚正在陪著小丫頭玩搭積木,搭的是個地下宮殿。
六根不清淨的臭小子笑眯眯的問天真無辜的小姑娘:“哥哥給我們元元蓋宮殿好不好?”
無知幼女拍著肉乎乎的小手,高興地點頭:“好。”
無苦心花怒放:“那以後我們元元就住在宮殿裡頭,當小公主好不好?”
小丫頭笑得更加開懷,口水都淌下來:“好,哥哥給元元蓋宮殿。”
少女一陣頭暈目眩,直接倒在蘇木的懷中,伸出去的手指頭都在顫抖。
聽聽那個喪心病狂的小和尚,究竟說了多麼慘無人道的事。
他養成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囚.禁!
蘇木完全聽不懂林蕊在說什麼,奇怪道:“無苦要蓋房子給元元住怎麼啦?”
反正房子蓋出來,總歸要有人住的。
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你不是說要蓋房子給我住嗎?”
林蕊死命地掐蘇木,眉毛快要飛上天。
你傻,這孩子!你跟無苦的情況能一樣嗎?
那小和尚就是居心叵測,覬覦她家美貌可愛的小元元。
這是人性的卑劣還是道德的淪喪?
少女捋著袖子要上前教訓小兔崽子,樓上周會計探出腦袋,看到林蕊立刻招呼:“蕊蕊,上來,有事兒跟你說。”
林蕊隻好又將衣袖給放回去,上樓梯還不忘叮囑周會計:“阿姨,你要留心,元元快被無苦給拐走了。”
周會計笑嗬嗬地一攤手:“那沒得法子,她就認無苦。”
這倆孩子在一起玩的可開心了,誰也不嫌誰。
林蕊痛心疾首:“他就是采取這種懷柔政策,不懷好意。”
“行了,你趕緊進去說正經事。”周會計推著人進包廂門。
門一開,燈光從外頭打進去,直接照亮了整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