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就是你們的誠意,那麼我們可以談談違約金了。”
總經理突然的發作將眾人嚇一跳,連安以農都很意外。雖然對方就是來找茬的,但老板能這樣硬氣嗆回去也是少見。
“陸先生不用生氣,這個條件是苛刻一些,但還是很有誠意的。怎麼說我們也是能上電視台的正經綜藝。
“你旗下這位……柯先生,已經幾個月沒有任何資源了吧?黑紅,也是紅嘛。”
節目組負責人倒是心平氣和,似乎早就料到總經理的反應,他拿起台本看向安以農:“不如柯先生自己來決定?”
安以農看向總經理:“我相信經理的決定。”
不知道是否是感冒藥起了效,他現在很困,想睡,眼前甚至出現人影重疊。狀態不佳但依舊保持理智的安以農決定讓總經理全權處理這件事。
從之前的對話看,總經理是在為他爭取利益,或許他可以相信一次。
“誠意?”總經理低頭念台本上的內容,有指導‘柯以農’如何作妖,還有怎麼用自己襯托他人的真善美,還包括如何引導粉絲撕逼的內容。
就連節目組那邊的工作人員也變了臉,這合同哪兒是苛刻?簡直是沒有人性。是要斷絕‘柯以農’的星途和未來,甚至對他的現實生活造成影響。
安以農更困了,明明是讓人窩火的內容,經過低沉又平靜的嗓音的轉述,卻讓他昏昏欲睡。
奇怪,既然是這麼負責的臨時經紀人,劇情裡怎麼就讓原主同意上節目了?
“台子不大,戲倒是不少。”
總經理似笑非笑,帶著些嘲諷:“對外說是‘實力唱將’的培訓綜藝,對內,卻是這麼個專門割粉絲韭菜的綜藝?”
“陸先生,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你是開娛樂公司的,難道不知道什麼是潛規則?”負責人不以為然。
“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就是因為見不得人,不能拿出來公開說,更不是什麼引以為傲的事情。”
總經理的話讓眾人側目。
老板是這樣的老板,難怪公司是這樣的公司——開了五年依舊沒有起色。
“來說說違約金的事兒吧。我們在商言商,遵守合約規則。沒有正當理由的違約,需要交付足夠違約金,這個道理都懂吧?”
節目組的負責人詭辯道:“話是如此,但是解約這件事,貴方的柯以農先生也有責任。”
眼瞼半垂的安以農抬起頭,坐正了,想聽聽這人還能口出什麼狂言。
“柯先生離開歌壇已久,恐怕不太適應如今流行的音樂風格。我們要請的是明星導師,可以指點新人的人,柯老師……”
他看了安以農一眼:“柯老師已經失去唱歌的能力,本身也不是創作型歌手,資曆也不足,作為明星導師恐怕不能服眾。”
“經理,之前定下的明星導師還有誰來著?我找他們聊聊?”安以農直接打斷節目負責人的話。
“我這人沒什麼麵子,總不能其他三個也和我一樣沒有麵子。不然我們把那三個公司的人也找來,聚個會?”
“說起來,這個世界一直很小,尤其是同一個圈子的人。誰沒幾個朋友師長的,對吧?”
《我行我秀》節目組一次換掉四個導師,間接得罪四個娛樂公司。雖說這點得罪不算什麼,商場的人都看利益。但若是四個整合起來吃節目組一塊肉,也沒人會拒絕不是?
這個綜藝到底是地方台的小綜藝,它還沒強大到可以無視這些娛樂公司。
“柯先生真愛說笑。”節目組的負責人有些坐不住。
繞過一係列語言陷阱,直接找出節目組最大弱點並加以利用,安以農這樣冷靜迅速的反應讓人詫異。不但節目組的人看他,就是總經理也忍不住仔細看了幾眼。
這個歌手身上的迷茫和不安都消失了,整個人像是被重新鍛打拋光過的劍。
失去原來的音色對他的職業生涯是巨大打擊,但對他整個人生,或許是一種成功的磨練。
因為總經理的寸步不讓,因為節目組是過錯方,最終他們還是為自己的任性買了單,違約金高達百萬,其中大部分會彙入安以農的賬號,緩解他近日的資金緊張。
這件事解決後,節目組人員首先繃著臉離開,之後是總經理。
“柯以農。”安以農要走的時候,身後的張若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安以農轉過頭,臉上沒有笑也沒有怒,十分平靜:“有事嗎?”
張若君心中駭然,下意識鬆手退了一步。
這人被這樣羞辱,還被人搶了綜藝,麵對著搶他綜藝的人卻還能保持平靜?發生了什麼事?以前的柯以農,可沒有這樣沉得住氣。
“我還有事。”頭暈眼花的安以農轉身欲走。
“柯以農……”張若君的眼睛被血絲填充,他再一次想起當年給這人做助理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高高在上目下無塵,自己好心提建議,卻被諷刺‘你還不夠資格教我做事’。
明明一開始,他是因為喜歡他才進入這個圈子的。
因為這突然的衝動,張若君再次抓著安以農的手腕,隨手開了旁邊一個時常無人的小房間,將人拖進。
安以農被推到牆上,本就是發燒狀態的他有一瞬間的眼冒金星。同時被勾起許多糟糕的回憶,理智的線扯緊了,幾乎要扯斷。
“柯以農,”張若君欺身上前,他壓著聲音,“我有粉絲千萬,有熱門綜藝和高端代言,現在我夠格教你了嗎?”
我還不夠有存在感嗎?
為什麼你還能這樣無視我?
安以農花了幾秒才從失神的狀態找回自己,他看著雙目布滿血絲的張若君,怒極反笑:“有病去醫院,不要像瘋狗一樣,逮著人就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