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農繼續讀書,生活沒有任何變化。
次年,時隔三年再一次鄉試,國子監又要迎來不少人。這一次黃梅生來了,他是獨自一人來的,聽說是留了妻子在家中撫養兩個孩子。
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偏差,劇情中早該出現的幾個美妾和‘友人’都無影子。
他來了沒多久就過來拜訪安以農,帶著一個清秀的書童,還有老家帶來的特產——稻田魚的魚乾。
因是同鄉,又曾是同學,安以農也隻能客氣地招待了他,說了諸如‘常來往’之類的客套話。
“奇怪,三年不見,他怎麼衰老了這麼多?是因為留了胡子?”
黃梅生一走,安以農就將桌子上的茶水潑了,茶具仔細清洗過,才慢悠悠拿出好茶和山泉:“我和他本是同齡,如今看著仿佛差了十歲。”
也不知道黃梅生這日子是怎麼過的,也才二十二,眼睛就已經十分渾濁,臉色也不太好。
“噫,沒道理啊,幾年才見上這一麵,悔恨值咋紋絲不動呢?”係統還琢磨這事兒呢。它也是夠執著的。
安以農笑了聲,也不理它,自己快快樂樂喝了一壺茶,看了一本新出的詩集。
一直到了晚上,顧正中來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安以農聞到香味就靠過去。
他還是沒醒,顧正中也沒喊醒他,還給掖被角,又小心把他發帶解了:“總是忘記解發帶?回頭又嚷著頭疼。”
係統正要快樂地跑出來和宿主說悔恨值突然漲了呢,誰知道一來就被秀一臉。
就這兩年他們那眼神拉絲的程度,夠滾幾個來回的,誰知道彼此還是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
“沒見過這麼磨蹭的,看得我都想下藥把他倆關一個房間去。”係統忍不住吐槽,“話說回來,那個黃梅生,怎麼回去想了想還給漲悔恨值了呢?情緒滯後了?”
係統哪兒知道,黃梅生哪裡是情緒滯後,他是總算不被控製了!
黃梅生心裡苦啊,他與那柳郎歡好時,柳郎自己說要助他一把讓他考上舉人,非他黃梅生主動求人幫忙,為什麼這個妖物要找他麻煩?
“你、你想對我以農賢弟做什麼?”他指著大搖大擺坐那兒啃雞腿的男人,怕得哆嗦。
啃雞腿的男人看了黃梅生一眼,又想起那個青年泡茶談笑的模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最難得的是,那個青年目光清正,和他交談很是放鬆,不是僅有一身光鮮皮囊的人。
難怪顧正中這老鬼得了人就像得了寶,寸步不離,誰露出點招惹的意思都要被打得魂飛魄散。
“我想對他做什麼?是你想做什麼吧?”男人嘲笑黃梅生。
“你這書生,碰見長得好看的就起色心。引誘我家後輩破戒施法不說,還每天在窗下念詩勾我侍女,這會兒又惦記上了同窗,若是他人知道你的肮臟心思,隻怕羞於同你這等奸邪小人為伍。”
這話戳破黃梅生的心思,他麵紅耳赤:“你怎麼憑白誣陷人?我不過是以詩文會友,是你這妖物,濁者見……”
說到這裡,黃梅生不敢說了,他躲到一邊,心虛氣短。
男人看著他,搖搖頭:“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怎麼他就能找著這麼好的?而我,卻要對著這麼個肮臟的記東西,為人掃尾。”
可憐他那後輩,這會兒失了百年修行,這個無情寡義的人類卻還盯著彆人碗裡的肉。
黃梅生沒有聽懂,但他是真的怕這詭異莫測的人物,或者‘東西’。隻是這‘東西’太凶,他就是住在寺廟都沒有躲過他。
“都怪那柳郎,若是早知道他有這樣厲害的長輩,我怎麼會招惹他?”已經考上舉人得了利益的黃梅生完全沒有反省過,其實這是他自己造孽,想借助妖魔走捷徑,才結下這樣的因果。
那之後黃梅生常來拜訪安以農,一次沒有多久,也就一刻鐘,一般聊的也都是正經的學問,偶爾也談論最近新出的詩,或者下棋喝茶。
安以農本來對他有偏見,這幾次見下來倒是改了觀:“這三年是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一個人改了本性?”
原先的黃梅生隻有皮相能看,皮下全是小人肚腸,做文章也是一股矯揉造作的味道,然而這幾次交談,他居然有了大局觀,議論文章也能議論到點上。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安以農看著黃梅生新作的文章,言之有物,論點新奇,“如果他是真的,我倒不好用舊眼光去看他了。”
抱著豆沙餅啃的係統聽這語氣不太對,茫然地抬起頭:“什麼真的假的?”
“你忘了這是一個存在妖魔鬼怪的世界?相比起主角改變本性,我倒更願意相信他因為某些不可抗力不得不改變。”
‘啪嗒’,手裡的豆沙餅落在桌子上,係統難以置信地捂住臉:“誒?!”
“臟死了,自己收拾。”安以農伸手把係統彈開,“現在這僅僅是我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
“萬一是真的呢?”滾了一圈的吃餅群眾係統好奇地問。
安以農認真思考後說道:“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就算我不太喜歡黃梅生,也會想要問問情況。能幫一把就幫,不能幫就算了吧。”
那之後黃梅生再來,安以農就有意試探過兩回,關於他們曾經一起上學的幼年,還有逃荒途中的事情。
安以農問得很隨意,好像隻是順口提起,黃梅生也回答得很自然。至少從係統的角度看,這小子好像沒什麼毛病。
然而那日晚上安以農就和顧正中說了這件事:“我懷疑他被什麼東西控製了,雖然回答得滴水不漏,可是這才是反常的。
“對黃梅生來說,曾經的逃荒是他一生恥辱,尤其途中他搶奪過彆人的東西,從死人身上扒過衣服……他一直在刻意回避這些事,但現在卻自然而然說起其中的細節。”
顧正中指尖輕叩桌麵,皺著眉:“事情可能有些麻煩。”
“嗯?”安以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