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榜那日,比先前更消瘦些的安以農和同窗一起出現在某個酒樓,他們的書童去了榜前擠著。
“公子,中了中了!”榜前人頭攢動,時不時傳來激動的叫喊。
全國舉子中的大半此時都聚在京城,等待著改變命運的時刻。
酒樓的桌麵上擺滿了食物,隻是大部分人無心用餐,眼睛雖然看著桌麵,耳朵卻豎著聽外頭的動靜,稍稍有點聲響就探出頭看看。
若見到是自家書童,且那書童眉飛色舞,多半就要暗暗狂喜,心知自己榜上有名,下一秒卻還要忐忑,因為不知名次。
而若書童麵有難色,腳步遲疑,那就不必問了,考生的臉色也要灰敗了去。
“少爺,中了,您是第二十三名。”一個黑壯的書童匆匆跑來,他又看向自家少爺的室友,也就是安以農。
“田少爺也中了,第十名。”
“以農弟!”室友狂喜地走來拍著安以農的肩膀。他是應該高興的,第二十三名,二甲很有希望,出來是正經的進士。
這一天放榜後,那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過不管是高興的還是難過的,都選擇了喝酒。要麼是幾個同窗小聚,要麼就是一大群人包場,還要找幾個能吹拉彈唱的清倌人助興。
清倌人賣藝不賣身,不但書生富戶的聚會找她們,就是貴婦人的聚會也會喊她們。
安以農被拉著喝了好幾次&3034記0;酒,平日一本正經的他喝醉了就會稍稍暴露真性情,一雙桃花眼到處無意識撩人,因此總被人灌酒。
好在他們隻是欣賞一下美景,否則暗處黑臉的顧正中可不保證自己能乾出什麼事。
就這,那幾個勸酒最凶的學子也倒黴了好幾天。
至於安以農,每日酒醉醒來都頭疼,之後還要喝苦藥水。第四次再有人來喊,安以農無論如何都不肯出門了:“要準備殿試。”
殿試時,安以農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帝王。在馬上打下天下的天下之主,有一雙堅毅的雙眼,臉並不如何絕色,卻有讓人過目難忘的氣質。
這位女帝在學子間行走,走過的地方呼吸都安靜了。後來她停在安以農旁邊,看著他洋洋灑灑幾千字,說著自己的理想抱負。
黑色的朝服在他旁邊停了許久。
“二甲第一名,田喜,賜進士出身。”
等待放榜的安以農有些驚訝,不過他還是按著禮儀官教導的那樣上前行禮表示感謝。
二甲第一名,有個好聽的名號,‘傳臚’。
二甲和一甲待遇天差地彆,比如一甲進入翰林院做編修,二甲進士會授予其他職位。
其實這正是安以農的希望,他不想做個清貴的編修或者安逸的京官,更想要做實事,最好能下放到基層去。
不過,他能得償所願嗎?
懷著心事,新一屆的進士們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打馬遊街,三個一甲進士打頭,他們身著三品官員的紅蟒袍,頭戴金花烏紗帽,手捧禦賜聖詔,騎在禦賜的馬上,二甲進士跟在其後。
兩邊等待許久的京城百姓一看到這群隊伍就激動得呼喊起來,恍惚間仿佛是來到了演唱會的現場,安以農抬頭看了看。
“咦?探花之後的可是二甲傳臚?”眼尖的姑娘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色如春花的二甲頭名。其他進士人逢喜事,體貌尚佳,單獨看都不差,隻是不能和二甲頭名同框,過於殘忍。
姑娘羞著臉把手中鮮花拋擲去:“聽聞探花是擇貌美者選取的,怎麼卻不如之後的二甲頭名?”
安以農本以為這場狀元打馬遊街的盛況自己隻是配角,不想一抬頭就迎來一陣香雨,花束、手絹、荷包都隻是小東西,其中還有玉墜、扇子、簪子等物,最狠的還是拳頭大的香瓜,把人都給砸懵了。
咋?正大光明殺人嗎?
安以農躲得很是狼狽,連他旁邊的進士也被殃及池魚,紛紛躲避。見此,樓上的小媳婦大姑娘反而哈哈大笑。
安以農自己也忍不住笑,他決定暫時放下心事,好好享受這一生一次的遊街。
“以農兄!”
走過一個熟悉的酒樓時,酒樓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原來是國子監的同窗,今年沒有下場,或者沒有考上的,都在二樓揮著手呢。
安以農還看到角落裡的黃梅生,他的眼睛直勾勾看著他,又哀怨又向往,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黃梅生的執念顯然不是情愛,而是科舉,他前半生都在為此記努力。現在他的執念意外在‘田喜’這個童年時有過情感接觸的小夥伴身上實現。所以……不會出現什麼化學反應吧?
“宿、宿主!”係統驚喜地跳起來。
“完了。”安以農心想。
“就在剛剛,你們對視的一個瞬間,悔恨值突然衝到了六十!”係統已經快樂地在空中扭起小蜜蜂八字舞,“宿主,你好棒呀,我好愛你啊哈哈哈哈哈哈。”
“……”外放吧,趕緊外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