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傷範圍太大了。”安以農久久不動。
“你要怎麼做?”顧正中問,如果安以農決定拿下這兩家,現在他就能拿著信去找附近的駐軍。
安以農自己也決定不下,他如果就這麼去了,定沙縣不死個幾百上千人不算完,他不去,就是違抗聖旨,而且這聖旨還是他自己求來的。最好的下場也是被厭棄,這對他的計劃很不利。
到底要怎麼做呢?
“咚咚咚!”安以農從屋中走出,“誰敲鳴冤鼓?”
他匆匆換好官服,等到他走上正堂,兩邊衙役都已經站好,底下跪著三個人,站著兩個人。
“大人,他們一個是金家的記親戚,一個是本地獵戶。”田護衛小聲說。
安以農眉毛輕挑:“去問問是怎麼回事,最好找幾個人證來。”
田護衛走後,安以農看向那個搖頭晃腦站著,並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男人:“可有功名?”
“功名?”這個人反應過來,對著他嘿嘿一笑,拱手道,“大人可能不認識我,我是金家的表親,吳陽。”
“本官不想知道你是誰家親戚,這裡是衙門,沒有秀才功名,你怎麼敢站著說話,藐視公堂?”
“少爺,少爺。”自稱金家親戚的男人身後跟著一個小廝,這會兒正拉扯他的衣服低聲提醒,“快跪下。”
“這麼認真做什麼?”這個叫吳陽的男人繼續嬉皮笑臉,不過看安以農麵色不善,他還是跪下了,跪得歪歪扭扭。他身後那個小廝也就跟著跪下。
安以農這才有時間打量另一邊的人。
他們看起來是個三口之家,獵戶打扮的男人,有異族血統的婦人,還有出落得花兒一樣的少女。少女衣服被扯破了,現在套著一件羊皮外套,正低著頭偷偷拭淚。
“堂下所跪何人?為什麼敲擊鳴冤鼓?有何冤情?”安以農用著剛學不久的本地話公事公辦地問。
這個彆扭的本地方言一出口,四周圍的衙役先嚇一跳,還有在旁做記錄的縣丞,更是頻頻看向安以農,不知道在腦補些什麼。
“回大人話,是小民敲的鳴冤鼓。”獵戶打扮的男人開口。
“所為何事?”
“對對!就是他!”一旁的吳陽還在那裡跳,“一點兒小事就來敲鼓,這不是浪費大人的時間嗎?狠狠打他幾板子,不識趣的老東西。”
在衙門裡,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這個人都敢這麼囂張跋扈,可見平日是個什麼德性,安以農眯起眼:“本官何時讓你開口了?你是知縣還是我是知縣。”
吳陽不以為然地哼了聲。
獵戶深呼吸,壓下心裡越燒越旺的憤怒,轉而回答安以農之前的問題:“大人,小民乃是定沙縣一獵戶,今日帶家中妻女到城裡,想要用皮毛換些家用。這個小畜生!”
他指著吳陽,幾乎壓不住自己的怒火:“這個小畜生當街輕薄我兒,我實是忍無可忍,這才推開他,不想他竟叫來幾個人,要強搶我兒,小民隻得擊了鳴冤鼓。”
安以農點點頭,他又看向那個金家親戚:“他所說的,你可認?”
“哎哎!”他站起來,又被小廝扯回去。小廝一臉悲苦:這個知縣明顯不是以前那個不管事的,怎麼這人就看不清,他眼睛是白長的?
“什麼叫搶?是這小賤人看我相貌英俊家財萬貫,想要過好日子,非要賴上我。我這是好心,看她可憐要收留她,結果反被打了一掌,哎喲,我的腰……”
他裝模作樣哼了幾聲:“一定是剛剛被打到了,我要告他打人,讓他賠醫藥費。”
“你的意思是,他們閒著沒事,跑到你麵前讓你輕薄的?此事看見的人不少,你可想清楚了回答。”安以農麵無表情地問。
“沒錯!”
安以農氣笑了:“他們沒腦子嗎,走過來白白被你欺辱一番?”
“誰知道他們一家子打的什麼鬼主意?
記安以農忍無可忍,他側頭問縣丞:“若是你,願意帶女兒到這位吳家少爺麵前走一圈?”
縣丞把自己縮得更小,他訕笑:“下官……沒有女兒。”
“嗬,”安以農把頭轉過來,看著堂下吳陽,“本官聽說過你的名聲,色中惡鬼,就是隻母蚊子都不敢從你跟前過,他們躲避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送上門來?”
吳陽沒料到他是這個反應,他剛要說話,安以農張嘴又嗆他一臉:“相貌英俊?本官眼睛還沒瞎,分得清什麼是好看什麼是醜。這家女兒既不是眼盲之人,又非癡兒,她能看上你的臉?
“事情經過到底如何,從實招來,若是等本官查清還不肯說,罪加一等。”
這個金家的表少爺貪戀美色,街上看到個稍微周正些的女子就要上前戲弄,曾經還逼死過人。
但是之前的知縣無作為,所以他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這一次居然就在縣衙附近鬨出來,要搶奪彆人家的女兒?
吳陽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知縣有點不對付了,他瞪著眼睛看著安以農那張白淨的招女人喜歡的臉:“你想得罪金家?你不想乾了?”
小廝嚇得爬過來想要捂住他的嘴,卻被一腳踹開。
“我倒是看看,有哪個龜孫子敢來指認小爺我?”吳陽一下站起來,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大人。”田護衛恰在此時進來。
安以農看向他背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