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 216 章(2 / 2)

中年人轉過頭,他的表情很平靜,眼睛黑得出奇。

“喂,”前同事感覺到危險,退後一步,小聲地說,“我知道你沒有偷,你不是那種人。我是沒有辦法才會那樣說的,我需要這份工作。”

中年人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笑起來,他的嘴扯開,露出牙齒,像小醜的咧嘴大笑:“真奇怪,當我還是好人的時候,你們誰記都不怕我。”

中年人的手裡生成了一張紙人,小小的,邊緣不平整,仿佛是被人用手撕出來的。紙人在中年人的手心跳舞,而這個前同事做出了和紙人一樣的動作。

他胖乎乎的雞蛋一樣的身體轉著圈,在跳舞。

沒有人注意到中年人手裡的紙人,他們隻注意到那個轉圈的滑稽的清潔工,他們詫異、不解,又覺得好笑。

“媽媽,他好奇怪啊。”孩子們以為是表演,都在笑,中年人也在笑。

玩夠了,紙人開始走路,清潔工也開始一步步往平台上走。

“不……”清潔工表情在笑,眼睛裡卻開始流淚,就在他將踏上平台的那一瞬間,他停住了。

因為紙人也停住了。

一根纖弱的藤蔓纏繞上中年人的手,在他的憤怒爆炸之前,悄悄開了一朵淺藍色的小花。

中年人愣在那裡。

“要吃冰淇淋嗎?”之前牽著變異獸的青年一隻手裡拿著支冰淇淋甜筒,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支,“我請你吃。”

某個角落。

“嘶溜。”驚蟄雙爪按著一個塑膠玩具舔著,那叫一個專心致誌。而坐在那裡的兩個人類卻誰也沒說話。

“你也是變異者?”冰淇淋快要融化的時候,中年男人看向他,“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有些線越過很容易,想要再退回來就很難了。”安以農攤攤手,“也許我幫不上什麼忙,但至少可以聽聽你的想法。”

“也有人想要聽我這種人的想法?”中年人指著自己,他笑得非常諷刺。就好像習慣了社會底層不被人看見,發不出聲音。

“有啊,我。”

“那我告訴你我的想法,我要這裡成為一個歡樂的海洋,沒有歧視和汙蔑,隻有真誠的表演和驚喜的觀眾。”

好想法,如果他說的表演不是‘跳樓遊戲’的話。

“為什麼?你很討厭那些人?”

“怎麼會?我很感激他們教會我什麼是社會。”中年人的嘴角再一次扯開,露出有些瘋狂的笑容,“看在你的冰淇淋的份上,我和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中年人的人生經曆很普通,偏遠農村的孩子,父親很早就和情人跑了,母親一個人養著他,生活的勞累和糟糕的婚姻讓她無法溫柔和體貼。

中年人唯一的溫暖就是小時候的老師,那是他心裡父親一般的存在。而這個老師對他的期許就是真誠、善良。

中年人真的成為了這樣的人,雖然不夠聰明,但真誠善良。

他就是一個為生活奔波勞碌,努力賺取一點微薄薪水的底層勞動者,一旦失去工作生活就會崩潰。所以他一直很認真地工作,哪怕這個工作隻是被人看不起的清潔工。

可惜這一點渺小的幸福都被人奪走。

因為他撞破清潔部門的主管調戲女性下屬的畫麵,並且站出來阻止,他就成了主管的眼中釘肉中記刺。

他乾著最苦最累的活,被挑最多的刺。

但這一切中年人不在乎,他行得正坐得端。

可是有些人的惡劣真是超乎他想象,中年人的櫃子裡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堆不屬於他的東西,接著他就被人汙蔑盜竊,居然還有人證,說他是慣犯。

這樣說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是很多個,都是他的同事。

這些人,中年人幫他們代過班,幫他們帶過飯。但這個時候他們都站出來,說他以前也常鬼鬼祟祟偷拿財物。

所以,毫不意外的,他被辭退了。

之後這件事傳進身體不好的母親耳朵裡,她急得要來討說法,卻不慎摔下樓梯,大腦血管破裂需要手術治療。

可是中年人哪來的錢?

中年人緊緊捏著拳頭,臉上笑容越是燦爛,眼底的黑色越是深沉。

他仿佛在說:真誠和善良是對的,那麼一定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他會用自己的辦法,把世界變成正確的世界。

“嗯……被汙蔑辭退的話,你申請過勞動仲裁嗎?”

“什麼?”中年人一愣。

“商場最不缺的就是監控,而且監控一般都能找到七天前。你的事情發生還不足七天,所以可以調出監控,還你清白。”

安以農繼續說:“當然,你過來要,他們肯定不給。所以我們去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申請勞動仲裁。

“他們不但要賠你工資,還要賠兩倍賠償金。這裡我建議找專業律師谘詢,關於名譽受損的賠償問題,谘詢用不了多少錢。如果你還有疑慮,我知道地址,可以帶你去。不過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救你母親。”

“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站起來,看著中年人:“善良和真誠沒有錯,隻是善良要有鋒芒,這就是我們普通人能掌握的鋒芒。

“而且你看驚蟄的眼神,是一個愛惜生命的人的眼神。你很喜歡動物,喜歡是騙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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